慘叫聲中,阿榆閑閑地問:“英雄,再想想,可曾想起來什麼?”
黑衣侍仆疼得哭出了聲:“小、小娘子,小人真不知道!九娘子身邊的人讓小人跑腿送個信,我也聽命送個信而已!
九娘子身份何等尊貴!她的內院小人根本進不去,怎會知道她的消息從何而來?
至於信裏寫著什麼,小人沒看過,也全不知曉……”
偌高的漢子,一邊訴說一邊涕泗橫流,端的慘淡無比。
阿塗摸摸自個兒泛紅的拳頭,有些打不下去了,轉頭看向阿榆。
阿榆歎氣:“這也不知,那也不知,要你何用?”
她擺擺手,示意阿塗放過那人,撿起地下的燈籠,搖著頭走向食店,臉上已頗有些愁意。
“哎,算了!這個江九娘,連做壞事都做不好,我真怕她蠢死自己,再連累了我們。”
阿塗也無意再打,丟下那侍仆,快步跟上阿榆,低聲問道:“小娘子,信裏寫的是什麼?”
阿榆歎氣:“阿塗,俗有雲,不知者不罪。你還是繼續當你的小糊塗蛋吧,縱然苦逼了些,到底安全。”
阿塗:“……”
雖然給罵糊塗蛋了,可莫名有些感動呢。
說話間,二人已回到食店,重新關上了門。
阿塗此時方低聲道:“小娘子,我不糊塗。江九娘是不是知道了你是假冒的秦娘子?”
阿榆歎道:“果然有些小聰明!有你的頭腦,七娘的手段,這小食店或許真的能發展成另一個會仙
樓或落霞樓。”
她提起燈籠,打量著店堂裏的陳設,頗有些戀戀之意。
阿塗緊張起來,“小、小娘子,你不會被這麼一嚇,就準備舍了這食店跑了吧?”
阿榆沉吟道:“如果江九娘真的拿到了我冒名頂替的證據,我還真得舍了這食店。”
阿塗急了,“那……那我怎麼辦?我和七娘怎麼辦?”
小娘子不在食店了,七娘還會盡心盡力折騰這麼個小食店嗎?
以安泰的財力,可以輕易在最繁華處尋到好的鋪麵供女兒開店玩兒,還能找一堆忠心的手下幫她。
到時七娘可還記得他這個偶爾偷奸耍滑的小夥計?
阿榆卻有些惱了,瞪他道:“你是不是忘了,我這食店是給我家美人開的!便是我離開,我家那位美人遲早也會回來。難道你們不準備幫她一把?”
阿塗忙道:“如果七娘願幫那美人,我自然也要幫著的。”
阿榆雖於男女之情上反應遲鈍了些,但經曆了幼年的顛沛流離,比尋常人更懂得察顏觀色,於人情世故看得極通透,一看阿塗那神情,曉得他即便留下幫秦藜,也是衝著她或安拂風。
何況眼下秦藜還在昏睡著,不知多久才能醒來。
她歎了口氣,說道:“罷了,先看看這江九娘在搞什麼鬼吧!真有把握對付我,沒道理拐彎抹角搞這一出匿名信!
有空細想這些,還不如早早睡覺,養好精神!”
阿榆打個嗬欠,徑往自己房間走去。
阿
塗見阿榆似乎並未將匿名姓當作大事,再一想,阿榆背後還有個身手了不得的淩大叔,真鬧大了,想帶阿榆脫身也不難。
至於他,到時攀著七娘,再沒過不去的坎兒。
如此一想,阿塗也不將此事放在心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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被恐嚇的二人各自回房睡覺時,那個倒黴的黑衣侍仆終於緩過神,扶著牆慢慢站起,踉踉蹌蹌地奔逃而去。
不遠處的屋脊上,淩嶽眼見黑衣侍仆走遠,露出身形,眯了眯眼,有些不解江家為何派出這麼一位無能之輩過來送信。
但他想了想,江九娘又壞又蠢,派出的人又能聰明到哪裏去?
於是,淩嶽也釋然了,一縱身,悄然隱沒於黑暗之中。
黑衣侍仆全然不知自己差點又被毒打一頓,跌跌撞撞地往回走著。
走出不多遠,他忽然頓住,眼底多了幾分狂熱,幾分歡喜。
他快步奔向前,向牆根那一道纖薄的黑影行禮道:“宣娘子!”
那黑影一動,身姿翩纖,款步而行時,竟如一片輕淡的雲,飄然走到黑衣隨從身畔。
竟是一戴著帷帽的黑袍女子,雖不見容貌,卻嫋娜溫柔,有種說不出的斯斯文文的書香氣息。
隔著帷幕,她打量著黑衣仆從,詫異問道:“沐風,你怎麼了?莫不是此行不順?”
她的聲線清潤,即便詫異,也有種不疾不徐的溫雅,聽來如山間泉水叮咚而落,極是悅耳。
黑衣侍仆沐風紅著臉囁嚅道:“宣
娘子,對不起。我特地看著安七娘子和其他廚娘們都離開了,這才將那信丟了進去,可不知怎的還是被秦小娘子和他那個夥計發現,就、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