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四章 這場騙婚如火,焚盡一生-1(1 / 2)

阿娘煮的湯餅,不僅麵很彈,湯底也棒。

在舌尖上打個轉,濃厚的湯汁便翻滾在整個口腔,濃鬱的香氣仿佛打開了另一扇大門,讓人飄然如醉,流連忘返。

她眼前的湯餅雖然嚐不出味兒,但記憶中的味道,醇厚得如美夢般化不開。

阿榆便假裝自己能嚐出醇厚感,努力地咽著麵條,卻有一滴滴的水珠,無聲地滾落桌麵,洇濕成一個個深褐色的斑斑點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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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娘子!”

屋頂忽有人輕喚。

阿榆聽出是淩嶽的聲音,抬袖擦了淚水,放下筷子,端端正正坐了,方道:“淩叔?”

窗欞“咯”地一響,淩嶽翻身而入,又隨手輕關了窗,垂眸看了眼桌上剛吃了兩口的湯餅,湯餅下方的斑斑淚痕

阿榆已然神色如常,甚至溫軟地笑了笑。

“淩叔,怎麼過來了?若被人察覺,怕是麻煩。”

淩嶽收回眼神,柔聲道:“官家帶著宗親和宰輔重臣們看龍舟尚未歸來,宮內那幾個頂尖的都不在,恰好藜娘托人傳話,說想見你一麵,我便趁夜過來一趟。”

阿榆微一失神,“藜姐姐要見我啊……”

自秦藜醒來,她們也就對薄公堂那日,匆匆見了一麵。

隨後秦藜暈倒,雖被帶回食店,但阿榆問得她並無大礙,便將她托付給七娘和阿塗他們,自己悄然離開了。

秦藜本可以不出現的。

隻要她不出現,秦家長女就是個死人,根本不會有人留意。玉泉觀也會是

她很安全的養病之所。但秦萱的出現,可能會讓阿榆陷入了極大危機,她不顧病重趕來為阿榆解圍,卻沒能阻止親妹妹的慘烈死亡……

還有一件,阿榆雖為她弄出一份婚書,隻是正主不認,一顆心還心心念念記掛著阿榆。阿榆摸摸那支戴了又收,收了又戴的梔花檀木簪,“問心無愧”四個字,著實說不出。

既然有愧,自然要遠遠避開,盡量讓二人有機會相處才是。

秦藜品貌那般好,才識又不凡,但凡沈惟清見識過,總不至於還念著她這個連山匪都避如蛇蠍的女煞星吧?

但這會兒秦藜為躲避仇人眼目,已藏匿了蹤跡。

能得她信任,並有能耐在此時出手藏人的,自然隻有壽王、柳娥他們了。

若見都見不了,秦藜和沈惟清怎能走到一處去?

阿榆思忖著,已道:“好,我去見見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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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身手雖不好跟淩嶽比,但也算是第一等的,又有淩嶽在旁相助,很快便離開值房,沿著偏僻處一路前行,悄然離開了皇宮,走出一二裏路,便在一處宅院前停下。

阿榆左右看看,神情便有些怪異,“這裏?”

離皇宮未免太近了些吧?

而且,離另一處更近……

淩嶽已低聲道:“沒錯,這間小別院是壽王的,旁邊就是楚王府。”

阿榆驀地明白過來,“壽王不會把藜姐姐送進楚王府了吧?”

淩嶽微笑了下,“小娘子難道不覺得,楚王府比皇宮還

要安全嗎?”

楚王,便是跟壽王一母同胞的那位大皇子。

那年飲福大宴後,他帶著王妃在宮中休息,忽然將王妃及其侍婢鎖於偏殿,縱火燒宮。

王妃和一眾宮人慘死,而楚王也被診斷出狂疾,且隨後時好時不好,癲狂起來竟連官家都打。

官家無奈之下,將他幽禁於府中,不準其外出,也不準任何人探視。

楚王倜儻多才,言談風趣睿智,不論文武官員都能聊到一起,甚有見地,論賢論長可謂是諸皇子之最,本是最可能的儲君人選。然而因這突如其來的狂疾,眼見得幽禁一生了,眾人無不惋歎。

其中最難接受的,自然是他的胞弟壽王。

他不肯置兄長於不顧,悄悄在楚王府左近置了間宅子,得空便去住上一兩夜,溜進楚王府瞧瞧兄長身體如何,一應衣食用具是否有缺,還會帶些兄長需要的書冊器物或美味吃食進去。

他雖做得隱蔽,但畢竟是皇子之尊,總會有人關注著,沒多久便被人察覺,悄悄密告到官家那裏。

官家大發雷霆,指著告密官員的鼻子問,我兒子去看望他生病的兄長,你欲讓我定他何罪?也關入府中,缺東缺西,由著你們糟踐嗎?

負責監管楚王府的殿前司都知:“……”

他們何嚐敢糟踐楚王?

楚王府長史開來單子要東要西的,他們還敢阻著不讓買?

但自此官家的心思也已明了。

瘋了的長子依然是他的骨肉,哪怕幽

禁一生,也不是其他人所能輕忽的。

壽王很謹慎,恍如不知般,繼續按原來的節奏,一個月間悄悄地去那宅子一兩次,再溜進去看看兄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