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少坤歎道:“聽聞當初安殿帥與李參政去抄昌平侯府,隻抄撿出一些蝮蛇,並未發現死士的存在。據昌平侯所言,說死士都是太夫人培養的,就那麼幾個,都死完了,咱們能怎麼著?”
他轉頭看向沈惟清,“如今昌平侯已死,再冒出死士來,還說昌平侯府的,未免牽強。”
阿榆鄙夷道:“你索性直說了,先前那些死士,也不是昌平侯府的,隻是昌平侯不敢拉扯人家進來,隻得代人受過罷了!”
她所指之人,自然是指許王。
錢少坤嘿然一笑,目注沈惟清,再不接話。
昌平侯那案子可是審刑院主審的,他一個權知大理寺卿事的少卿,才不往自己身上攬事。
沈惟清無奈道:“昌平侯是個大孝子,諸如此類情由,他一概不知,都是死去的太夫人所安排。”
昌平侯推得很拙劣,卻也很有效。他自己卷入謀害楚王之事,萬無生理;但隻要能為許王保下這股力量,許王未來得繼大統,他張家子孫總還有重現輝煌的機會。
錢少坤嘀咕道:“怪隻怪侯府那位太夫人死得太是時候了!”
再查下去,許王未必能安然脫身;但正因如此,官家默認了到此為止。
隻要許王不曾對自己的手足兄弟下手,官家並不介意其他無傷大雅的小動作。
壽王喝了兩碗安神湯,此時猶自神魂未定,隻緊緊捏著湯碗,似在聽他們說話,又似沒有。
他忽道:“我可能
參與安排郊祭大典的消息,是我叫人放出去的。”
幾人都一驚,齊齊看向壽王。
兩名女道姑臉色一變,一招手,將在場仆婦都帶了出去;錢少坤也忙讓自己手下退開。
果然,壽王顧自道:“我也不相信二兄曾謀害大兄,也不想和二兄走到水火不容的地步。我放出那消息,是想逼二兄出來與我談談,隻要他能讓我和大兄有自保的籌碼,並協助我救出柳娥,我不在意繼續過做我風花雪月的富貴閑人。萬萬沒想到,這次試探,險些送我的命。”
他抬頭看向諸人,“我原以為,二兄雖有些心機,但顧念手足之情,一切尚有商量的餘地,誰想他狠毒如斯!若他得繼大統,我與大兄豈非死無葬身之地?”
阿榆安慰道:“不至於,葬身之地還是不缺的。你看我父母,不就被葬在了房州?”
“……”
沈惟清懷疑他家這位不安分的小娘子刻意想火上澆油。
壽王已聽得心中如焚,冷笑道:“罷了,他想絕了我爭競的機會,我偏要與他爭一爭!便從……這郊祭大典開始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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壽王遇刺之事,很快如颶風般卷遍京城。
官家震怒,吃飯都不香了。
尤其蘇小娘子因為去玉泉觀附近會情郎,不小心遭了無妄之災,受傷不輕,做不了飯,便讓官家更不爽了。
殿前司、侍衛親軍司分率各部禁軍,將京城翻了個底朝天,要那幾名逃脫的刺客找出來。
但
那些人出現時俱是蒙麵,來去無蹤,天曉得是什麼身份,又從何查起?
殿前司副都指揮使安泰最為幸運,他沒搜到刺客,意外搜到了敵國兩名奸細,還得了不少有用的訊息。
恰好都指揮使年歲大了,又因昔年楚王出事剛好是他負責的皇宮守衛,即便官家不曾降罪,也難免心中忐忑,故而遞了劄子,乞老還鄉。
官家準了,讓他遙領了一個節度使的虛銜,光榮致退。
然後,安泰順利升為都指揮使,人們對他的稱呼也由“殿帥”升格為“都帥”了。
安都帥領完旨,喜氣洋洋地走出大殿時,正遇高禦史前來見駕。
安泰便笑眯眯道:“高禦史,咱們約個時間,再喝回小酒,聊聊孩子們的事,如何?”
“……不如何!”
高禦史氣哼哼地離開。
想哄他喝醉,再訂下這婚約嗎?
五郎吃了迷魂藥,居然千情萬願。
難道他忘了這女子如何撒潑,得罪了許王和竇尚書不說,還害他差點丟了小命?
人道女心外向,獨他家郎心外向,真是家門不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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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榆因受傷在身,又需不時應對審刑院、大理寺及各司衙門的查問,暫時便留在了她的食店裏。
安拂風難得有大把時間與阿榆相處,除了跟她討教廚藝,便是商量阿塗的事。
阿榆道:“你不是早就想著,如果高家不同意,你便將阿塗拐走?要不,我請淩叔將他偷出來?”
安拂風琢磨,“也不是不可
以……”
沈惟清借口府中人手腳粗笨,這幾日也常到食店蹭吃蹭喝,順便享受下自家娘子的巧手換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