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八章 趙瑜,你不是一個人-4(1 / 2)

雙刀交擊,火光四濺之際,另一武士亦已趕到,從側一劍刺來,直奔官家胸間。

官家腿腳不便,且近來老病體虛,提劍擋了一下,險些跌下水池。

張長齡忙奮力拖住官家,不讓他摔落。他本就文弱,此時猶帶病容,麵色憔悴,隻那麼扶了一下,便不知牽動了哪裏的傷,唇角溢出暗紅鮮血。

而敵手中兵器已如影隨形而至,眼看要將二人一起釘穿。

官家目注那冷冽的鋒芒,戰場上的鐵馬冰河,宮廷裏的刀光劍影,刹那如走馬燈般在眼前走晃動。

一世拚殺,日夜焦思,竟是這樣的結局?

不甘,不甘!

“陛下!”

眼見那劍即將捅入官家身體,安泰欲救不及,正絕望之際,但聽得一聲銳嘯,有飛劍如雪練,閃電般衝至,打在那劍鋒之上,將那致命一劍打偏,恰從官家臂膀旁刺過。

一名戴麵具披鬥篷的黑衣人如巨鷹般掠過枯樹亂石,縱身而下。他手中短劍一刻不停,迅速襲殺衝在前方的武者。

這些武者俱是百裏無一的好手,在他跟前竟如土雞瓦狗,被他一氣刺倒四五人。

張媱一時屏了呼吸,喝問:“你是何人?”

黑衣人落於官家前方,抬手取下麵具,露出那張被火燎過的麵容。

坑窪不平,卻有一雙滄桑深邃的眼睛。

“淩嶽。”

他簡潔地答了兩個字,回頭看了眼身後的官家,及官家身畔的李長齡。

李長齡眸光縮了下,臉色更加蒼白,

想咳嗽,又壓抑住。

淩嶽?

官家隻覺這名字久遠而熟悉,然後猛地想起他何人,渾身一震,定定地盯著這個如山嶽般擋在自己前方的男子。

“淩嶽?”

張媱完全不曾聽說過這名字,轉頭看向旁邊的豹首人。

官家出宮,身邊必有頂尖高手相護。其中一人被豹首人放毒蟲暗算後斬殺,還有一人據說已被引開。

這人難道是被引開的那人?

“你是魏王的人。”

豹首人看向淩嶽,有驚訝,有困惑,嗡聲問道:“你不惜自毀容貌,掩藏身份千裏護主……難道不知,正是你身後之人,害死了魏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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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拂風、阿榆、沈惟清潛入別院,見先前守衛此處的禁軍俱已被殺,屍橫遍地,便知許王或張媱早有預謀,官家怕是落入了圈套,不由心驚。

待循著打鬥之聲趕了過來,正見淩嶽救下官家,與許王一方對峙,忙頓足看過去,卻麵色各異。

安拂風知淩嶽是個大高手,父親與官家得他相助,勝算大增,麵露喜色,神情鎮靜許多;沈惟清卻看向了阿榆。

救誰?殺誰?

張媱挾裹許王謀逆,該殺;但官家卻與魏王之死脫不了幹係。

且其中還有一個李長齡,敵友莫辨,卻是阿榆最看重的親人。

阿榆抿著失色的唇,定定看著淩嶽。

他們一路覓來,並未遭遇伏殺或攔截,瞧來那些人正是被先頭趕到的淩嶽給解決了。

淩嶽被豹首人質問,沉默片刻,緩緩

道:“魏王遺言,百姓寧,天下安,君之心願,臣之心願。三兄,弟不曾謀逆。”

官家身軀一顫,驀地心中揪痛,眼中已浮上慟色。

“三兄,弟不曾謀逆。”

當年,被他訓得抬不起頭的四弟,跪地許久,唯一的解釋,便是幹巴巴的這幾個字。

彼時他隻覺四弟心虛,無可狡辯。

可回想初心,先帝奪這天下,他隨之南征北討,固是求自家富貴,但何嚐不是為天下長安、百姓長寧?

淩嶽已轉過身,向官家一禮,“吾主不曾謀逆,我自當替吾主證明,他忠義友愛,不曾辜負先帝與陛下,不曾辜負太後之慈,手足之義!”

官家默然。

阿榆垂眸,淚光閃動。

沈惟清牽住她的手,握緊。

淩嶽回身,手中劍指向前方那群武者,目視許王,“許王殿下,此時回頭,猶未晚矣!”

許王原憂心手下斬殺官家,至此時,又衝到張媱身畔,驚怒看向淩嶽,“是爹爹在逼我!是爹爹殺了我孩兒,想要媱娘的命!”

官家怒道:“癡兒還不醒悟!是她狼子野心,自墮胎兒,挑唆我父子相殘!你沒見她招攬的這些人馬,不聽你的,卻在聽她的?”

許王道:“媱娘隻是處處為我著想,要有錯,也是我的錯,與她無幹!”

他轉頭握了媱娘的手,顫聲道:“媱娘,到此為止,我們求……”

張媱的目光卻越過他,與那豹首人相視一眼,忽打斷他,喝道:“傻子,我

們無路可退了!魏王未反,都貶死房州,何況我們!他隻身一人,又有何懼!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