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若穀回到周府後發了狂地找玉兒,大家告訴他玉兒的屍骨已經安葬,他卻勃然大怒,還把氣撒在娘親和姨娘身上。陶圓圓忍無可忍地扇了他一巴掌之後,周若穀竟然把自己反鎖在屋裏喝起酒來。
此時,大夫人正坐在石階上大哭,說自己養的一兒一女全都和自己離心離德,一個想娶一個過世的下人,一個想嫁一個落榜的窮鬼。詩婷在若穀屋的外間守著,聽大夫人哭號聽得煩了,冷冷說,二夫人生的女兒好,你隻管她要女兒去,省得打聽什麼秘密還要過一手。
詩韻見大娘和大姐吵起來,又扯上自己和姨娘,隻得悶悶地拉著平媽去找楚楚,可偏畫竹說楚楚睡了,怎麼也不肯進去叫。平媽想起傍晚時在廚房受的氣,便心起無名業火,此時加倍地發泄出來:“別以為二夫人給你撐一次腰就麵子大到天上去了,沒看見一屋子的人都醒著嗎?你們小姐怎麼就能這麼不懂規矩?”
畫竹也不辯駁什麼,隻是拿身子堵著門。
走廊上三三兩兩地站著許多下人丫鬟,看熱鬧的,看笑話的,更有大膽的已經開始指指戳戳,幫腔開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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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子方一進到後院就看見如此情形,心裏的煩躁頓時化為怒火,大喝一聲:“都給我夠了!”平地驚雷,餘音繞梁。
後院立刻安靜下來,大夫人也極少看周子方發這麼大的火,原本還在嚎著什麼,硬生生把後半句咽了下去。
所有人在看到楚楚的時候都一副錯愕的表情,讓楚楚覺得無地自容,今天的舉動確實太不像一個閨閣小姐所為了。隻不過平媽的眼神中閃著的一絲譏諷,讓楚楚覺得不爽。
“所有人回房去!”周子方說完大步回了自己房間,眾人也作鳥獸散了。
見人都走得差不多了,畫竹跑上來攙住楚楚,心疼地說:“小姐,你走了這麼多路,腳可疼麼?”她不提便罷,一提起,楚楚便頓覺兩條腿酸疼不已,隻盼望趕快躺上床去,但又恐畫竹擔心,隻對她搖了搖頭。
“少爺,今日他們說的關於素丹……您可別又出爾反爾了,還是回去看看吧。”阿欽見楚楚也走遠了,才忍不住小聲對敖會雲說。敖會雲正欲說什麼,卻見不遠處的楚楚突然停下,連忙住口。
楚楚折返回來向他一拜說:“楚楚之前對敖公子有所誤會,今天一事之後才明白敖公子跟哥哥真的是兄弟情深,楚楚為自己之前的小心眼向公子賠禮。”
敖會雲忙也回了一揖說:“楚楚小姐言重了,我也確有許多相瞞之處,事出有因不得相告,所以給小姐誤會了去也是難免的。”
楚楚點了點頭,說:“敖公子胸懷大度,不與楚楚計較,可楚楚也是憂心哥哥。”
“楚楚小姐不必擔心,我這一趟出門也就夠的了,也該回去我的故土一趟了。”
“天光將明,敖公子早點歇息吧,楚楚這便回屋了。”說完楚楚扶著畫竹的手,滿意地回身走了。
敖會雲目送了她一會兒,估摸著若穀此時一定已經醉癱了,便回自己的客房去了,隻留下若有所思的阿欽發了一會兒呆,這才也跟著敖會雲回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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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周子方如約領楚楚來到衙門牢房見了胖子和猴兒爺,一路上周子方再次囑咐楚楚千萬不要入他們的組織,楚楚乖巧地點頭讓他放心之後,才終於進了大牢。
牢房很潮濕,但卻比楚楚想象中亮堂,本縣在周子方的治理下還算太平,牢裏沒有幾個囚犯。胖子他們那間牢房很偏僻,楚楚估計就算是高聲喊叫也沒什麼人能聽見。楚楚見到二人的時候,猴兒爺正盤腿坐在地上閉著眼養神,而胖子則延續著他不正經的傳統,竟然在與邊上當差的聊天。說是聊天,其實就是胖子一個人在說話,那個當差的隻是負責按著太陽穴皺眉。
“誒,小兄弟,小哥?我說,胖爺我真的有點餓了,你們什麼時候放下頓飯啊?誒,你倒是答應一聲嘛,我保證不告訴周大人……唉,真是個木頭!”
正在胖子有點意興闌珊的時候,他抬起頭看見了楚楚:“喲,楚楚姑娘來了!”楚楚覺得,對於胖子來說,他隻是需要一個聊天對象。也難怪,他這樣的性格偏偏跟猴兒爺這樣的悶葫蘆一起出行,可不得憋死了。
當差的小哥應該是之前收到過周子方的令,給楚楚搬來一張椅子,什麼也沒有問。楚楚掏出一小包茶葉請當差的給泡好,當差的拿來茶水以後就遠遠走開了,估計是之前被胖子煩透了……
楚楚深吸一口氣,做好了聽故事的準備。
胖子喝了口茶,讚了讚茶香,就開始說書:“這個事情,說來話長,要不就從咱高祖說起吧。
高祖皇帝傳位的時候懿文太子已經薨了,所以這位就傳給了當時的皇太孫,就是建文皇帝。燕王當時的封地在現在的京都,但其實挺不受寵的,小時候一直都沒有名,大家都叫他朱弟朱弟的,到了八九歲高祖皇帝才想起來這小子還沒名字呢,就幹脆起個名喚作朱棣。你看,燕王後來搶了皇位還說這皇位本來會傳給自己,根本是無稽之談。要這樣也罷了,可燕王那臉皮也真厚,為了說皇位是高祖皇帝傳下來的,還叫史官把建文年號給廢了,硬是叫高祖皇帝在墳裏多當了四年皇帝。還昭告天下說建文皇帝駕崩了,但又不給個諡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