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丟了少女,蒙徹召集人手,把鎮上的鴇母牙婆都拘來問話。有得月樓的陳媽媽,春香館的許媽媽,並兩個牙婆,一個姓武,一個姓劉。
但婆子們都牙尖嘴利,潑悍刁滑,問了一圈,個個矢口否認,說不知此事。
武牙婆先嚷起來:“大人冤枉啊,我等雖是牙人為生,也都是娘老子簽了契約,銀貨兩訖,若無身契,把良家綁去為娼要殺頭的!”
陳媽媽道:“大人你糊塗,鎮子就這麼大,王老太的雜貨店哪個不知?若我收了她家孫女,讓人發現,王老太不得拎著刀來找我拚命?”
許媽媽更凶:“大人上來把我們拘著,不知道的還以為我們犯了啥事!店裏生意沒人管,你賠我們白花花的銀子不成?”
婆子們吵成一團,音量如五百隻鴨子。
蒙徹被吵得頭疼,眉頭緊鎖。
但想一想,陳媽媽說的似乎也有道理。那些拐子擄了人,賣在本地肯定沒人敢收,八成是跑出城了,可現在人數不知道,長相不知道,出城往什麼方向走不知道,就是大海撈針,也不比現在的情況更難。
跟班捕快小六道:“大人……不都傳那露小娘子通靈?我瞧您常去她那朋友飯館吃飯,要不,您問問她?”
說實話,蒙徹本來不信這怪力亂神的東西。但因著巧娘,跟華音也算臉熟。那問問就問問唄。
所以他一邊安排人繼續查問,一邊私下找到巧娘,去見華音。
華音正在畫畫,被巧娘叫了出來,於是蒙徹、巧娘、華音,在旁灑掃的“翠花”,連帶蒙徹為證明是公事,帶的小六,一共五人在飯館的鋪麵裏集會。
蒙徹問,綁匪有多少人?從哪個方向出城?有什麼人見過他們?
露華音用兩根手指支著太陽穴,秀眉微蹙,半晌,說:“至少三人;分兩個方向以上出城。”
蒙徹噌一下站起,把凳子都帶倒了,她說得如此斬釘截鐵,要麼她真通靈,要麼,這行動是她安排的……
華音抬起頭,笑道:“蒙大人不必疑慮。我這麼說,因為我很可能見過其中一個。”
“今早,天蒙蒙亮,我剛開門,” 她說下去,“就來了一個壯碩糙漢,買了東西,買了草木灰袋子和一隻酒壺,匆匆付錢就走。”
“草灰袋子?” 巧娘臉上微紅。
草灰袋子顧名思義,是用布縫製,裏頭裝上草木灰,可以吸收液體。這是婦人月事用品,當著男子談論,華音多少也有些害羞,但還是重複了一遍:“對,草灰袋子。”
蒙徹傻愣愣道:“從沒聽說男人買這玩意兒,不過,在你這買貨的單身男子一天少說百八十人,你又憑什麼說他就是嫌犯之一?”
華音伸出一指:“就因為,像你說的,從沒聽說男人買這個。你們用常識想象一下,一個糙漢,他老婆、女兒來了月事,要求他去買草灰袋子,他會是什麼反應呢?”
巧娘下意識回答:“破口大罵,嫌她們晦氣!脾氣差的還可能動手打人呢!”
“對,”華音點頭,“所以,糙漢親自買這東西,指向一種可能:他身邊有月信女子,但這女子實在不便,或不能露麵!”
她繼續道:“從另一麵想,如果你是綁匪,帶著一個正來月信的女子,你會不會怕她經血滴漏,留下痕跡,受人追蹤?兩害相權,寧可下車給她買一個草灰袋子。”
“這麼兩下一對,此人是綁匪之一,豈非板上釘釘?”
蒙徹雙手按在膝上,不自覺坐直了身體,道:“你接著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