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緇衣皂靴的衙役到縣令耳邊,道:“屬下有事稟報,請縣尊借一步說話。”
縣令遂道聲“去去就來”,與他轉去後麵。巧娘伸頭探看他們進去,心頭忐忑不安。
到了後堂,縣令道:“你有何事要說?”
衙役道:“屬下這些日子在民間巡查,發現這仙師確實神通廣大,凡是虔誠跟他那些信徒,家裏都沒鬧黃水瘟。”
縣令道:“此話當真?”
衙役道:“千真萬確!隻怕我們不按他說的辦,整個縣裏瘟疫還會擴大。到時群情滔滔,如何收場?”
縣令皺眉:“可是……他也不能拿活人獻祭。那露華音從未犯法,更無死罪,就要被他們拉去嫁與‘瘟神’,如何是好?”
衙役道:“大人,您這就是當局者迷了。一個女子的性命,與全縣百姓的安危,孰輕孰重?您是全縣的父母官,怎麼能隻考慮她一個人呢。”
縣令還有遲疑:“那露華音受過朝廷旌表,聖上親筆禦賜的匾額,就這麼死了,豈不是打官家臉麵?”
衙役一下笑起來:“大人啊大人,您可真是急糊塗了。就是因為她受過朝廷旌表,這事才更好操作。”
“怎麼講?”
“既然她是敕封的義民,咱們把她高高架起來。舍她一身,能救全縣甚至全州百姓,她救是不救?” 衙役眯眼說著。
“她現在人還在道長那裏,咱們可以跟道長商量,派人去曉以利害。她要是救,自然好說,讓她簽個自願的文書;要是不救,就是貪生怕死,見利忘義,愧對朝廷!這頂帽子壓下來,有幾個受得住的?”
他接著道:“依屬下看,那露華音也是個明白人,不至於撒潑打滾,不肯就死。話說回來,她要真是不想體麵,咱們就幫她體麵!事後無妨大加宣揚,說她為了全縣人民,甘願獻祭,如何如何,給足死後哀榮。”
“這樣一來,既然是她自願赴死,不管是李巧娘,還是有什麼其他人替她打抱不平的,也都挑不出什麼毛病來。”
衙役嘀嘀咕咕說了這一堆,縣令臉色轉憂為喜,道:“看不出你這樣有主意,那此事,就交給你去辦理。若處理得當,事後自然有你……”,他把官袖放在嘴邊,“咳咳”兩聲,以為暗示。
衙役大喜,拱手喊聲“屬下遵命!”
說著,他回到前堂,聲稱縣尊突發頭風,身體不適,此案改日再審。
看巧娘還要爭辯,他便下去,好言安撫,隻說必定給她個交代,讓她稍安勿躁,先回去等。
巧娘是個實誠人,雖然心存疑慮,但到底被說服,相信了他的話,打道回府。
那衙役露出詭秘一笑,隨即換下官服,穿了便裝,去見仙師等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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露華音被囚在一間空屋內接待了來訪的衙役,“仙師”的信徒們裏三層外三層的駐守在門外。
見到衙役的一瞬間,她眼睛下意識地眯起來了。
她見過這位衙役,他叫陸豐,原來跟蒙徹同級,是兩班捕頭之一。聽說爭強好勝,常與蒙徹暗中較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