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言便知道,這燈謎不是劉域出的就是劉湛出的了。
她懶得聽秦梧炫耀他們劉家,拉著沈靖安:“走,我們踢館子去。”
“踢館子?”沈靖安不太懂。
林言便笑:“不是說劉家的燈謎難猜?我們猜燈謎去,今夜非要把他們的燈山薅禿了不可!”
她雄心壯誌,當先領頭就走。
沈靖安隨她安排,一副無所謂的在旁笑著,笑得寵溺萬分。
笑得,很是紮眼。
林花娘注意到,從早上開始,沈靖安的眼睛就沒在她身上落下過。
早上還可以說兩人沒在一輛車上,下了車又各走各的。
可此刻呢?她在這站了這麼久了,沈靖安連看都不看她一眼,仿佛她隻是一團空氣一般。
昨日之事,難道他醉酒了,所以全都忘了嗎?
除了醒來後不記得了,林花娘怎麼想也覺得,沈靖安沒道理不理會她。
除非,他存了心思的。
一想到這個,她的心突然砰砰砰的挑了起來。
她越想,越覺得這才是最正確的答案。
否則,沈靖安醒來後,為何不處置她?為何還帶她來縣城看花燈,為何一句訓斥的話,都不說她?
他,肯定是心動了。
一想到這,林花娘就緊張得失魂落魄了起來。
街上的人越發的多了。
除去一大早從各處趕來的人,縣城裏的本地人也漸漸出來了。
人一多,即便是可供三輛馬車並列的道路,都顯得堵塞起來。
林言等人路過了下午去的第一家首飾鋪子。
那眼高手低的小二就在門口招呼過路行人,見著他們,忙眼巴巴的擠了過來:“小相公小娘子,你們來了?小娘子下午詢問的那簪子,可還要不?我們掌櫃的說了,可以給您打折!”
這舔狗一般的態度,跟下午可謂是判若兩人了啊!
林言一時沒弄懂為何突然就轉變了態度。
但她對這家店是真沒好感,也懶得理會:“不用了。”
她說完就走,壓根不給其他人反應。
林花娘還想著進去看看呢,見著人都走了,隻得趕緊跟了上去。
那愛瞌睡的掌櫃的遠遠見著人,也趕忙出來了,到了門口林言卻已經走遠了。
他不由痛恨的一巴掌朝小二扇了過去。
縣城裏沒有秘密,林言在前麵那家鋪子裏出手如何大方,一口氣花了幾百兩的事情,沒一會兒整條街都知道了。
他們隻要一想到這本該是他們掙下來的錢,兩人便都心痛得臉色發青。
出了留香樓,天還微微有些亮。
等再走一段路,天便徹底的黑了下來。
天才剛一黑,便有人點起了燈。
仿佛就像是一場接力賽一般,一盞燈亮起,後麵的燈便一盞又一盞的,接連亮了起來。
等整個大街亮如白晝時,林言總算看到了這座古老的城市的美麗。
來到這裏已經大半年了,她看到的所有色彩,都是灰撲撲的。
泥巴抹的牆,樹幹和稻草搭的屋頂,最最好的,也不過是黑瓦,即便是顧府,屋頂能用上的瓦,也都是黑色的多。
地麵就不用說了。
哪怕是縣城裏的最大的路,也是泥土夯的土路,土黃土黃的,馬一跑揚起一路的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