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靖安沉默許久。
周祭酒也不催他。
即便已經到了上課時間,他也沒有半點打擾沈靖安的意思,就這麼等著他。
許久,沈靖安道:“老師,學生有一事不明。”
周祭酒看著他,他問:“靈禽相良木而棲,他可值得老師如此?”
周祭酒就長歎:“欲為聖明除弊事,肯將衰朽惜殘年啊。”
沈靖安便懂了。
周祭酒一把年紀都敢為家國付出性命,他一少年,壯誌未酬,又有何不敢?
當下鬥誌昂揚了起來:“願得此生長報國,何須生入玉門關。”
周祭酒卻又突的,一點也不開心了,他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沈靖安,嫌棄道:“滾吧!”
沈靖安就懵了,一望門外,院子裏的人全都不見了,才知已經到了上課時間,學生都進了講堂了,忙也告辭離開。
周祭酒站在窗邊,目送著他遠去的背影,一時又感慨萬千了起來。
孫山長從書架後走了出來,望著老師難得一見的滄桑,忍不住也憂心忡忡了起來:“他還那麼小,能行嗎?”
周祭酒頓時又恢複了那老不修的模樣:“小點怎麼了?我跟你說,別看不起年輕人,初生牛犢不怕虎,這些個一個個可都是猛獸!”
講堂中,夫子正抱著書搖頭晃腦的念著。
可惜底下的學生一個也沒聽他的,紛紛探頭探腦的張望著,一邊猜測著周祭酒究竟會跟沈靖安談些什麼,怎麼上課了也不見回來。
等見著沈靖安回來,氛圍頓時又安靜了一瞬間,爾後又再次窸窸窣窣的交談起來。
看似都背著沈靖安呢,那如有實質的眼神卻又明目張膽的。
沈靖安對這些八卦如此的人十分的無語,完全沒有理會他們,跟夫子見了禮,便大搖大擺的穿過一張張的書桌,在自己的位置上坐下了。
左側,顧傳顧及到劉域的心情,不敢亂問,隻能拚命的給沈靖安使眼色。
一雙眼睛不要錢般的猛朝沈靖安眨著。
劉域在旁見著了,冷笑道:“傻子,也不怕抽筋了。”
說著,仿若無事一般,直截了當的問:“祭酒說什麼了?”
那事不能說,沈靖安隻能道:“不是收徒的事。”
劉域和顧傳自然是信他,可旁人卻不信,頓時呦的一聲,他前麵那書生就嘲諷起來了。
沈靖安冷冷看了他一眼,沒理他。
就是這樣!
就是他這自以為清高孤傲,對人愛答不理的模樣,讓人恨得牙癢癢的。
那人與一旁的幾人對視一眼,就要對沈靖安展開口舌之戰。
卻哪知周祭酒晃晃悠悠的就進來了,身後還跟這個捧著卷子的小童。
周祭酒一來,頓時整個講堂裏的人都閉了嘴,一個個正襟危坐,嚴陣以待起來。
講桌前,周祭酒拉了把椅子坐了下來,朝一旁講課的夫子客氣道:“借用你一點時間。”
那夫子對周祭酒畢恭畢敬的,忙道:“祭酒請!”
周祭酒點了點頭,朝小童示意了一眼,小童便展開了一張榜單,按著上麵的名字,一個個的念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