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灃顯然是醉了。
說出的話隨性了許多。
他本就是征戰沙場的漢子,雖作為世家子弟,被強押著讀了些書,但跟著那些沒讀書的兵痞子相處了大半輩子,能有多斯文?
林言的酒好啊。
雖然每個人都沒能分得多少。
但比起那一口一大碗的濁酒,這一小杯,就足以讓人暈乎乎的,大腦反應都慢了許多。
於是,也沒幾個人計較他越來越欣喜若狂,話不過腦的模樣。
劉灃還歡喜的拉著周祭酒:“你聽我說,我這兒子啊,從小就孤傲冷漠,還主意大,成日擺著張臭臉,祭酒你幫我,多揍他幾次,把他這性子改改,好歹我是他爹,不知道的還以為他才是我爹!”
旁人聽得喜滋滋的,劉域卻整張臉都黑了。
然而那畢竟是自家老爹,總得給他點麵子,他歎息了聲,隻得出來給自家老爹收拾這爛攤子。
他往周祭酒杯中倒了杯茶,拉著沈靖安給周祭酒敬茶。
雖然今日名義上是他們二人的拜師宴,但兩人早在幾日前已經正式磕頭拜過師,而今日這場宴席,更多的目的,則有將此時宣布於眾的心態。
周祭酒似乎也真的很開心,沈靖安和劉域給他敬酒,他就喝。
給敬茶,他也來著不拒,來一杯喝一杯,來一雙喝一雙,多少他都喝。
哪怕這次的目的是為了打斷劉灃的興致,他也笑嗬嗬的接了喝。
那開心的模樣,看得一旁的孫山長是一頭霧水。
他的老師,他侍奉了這麼多年,他還能不知道?
這老頭雖然平日裏不太正經,但主意卻大,還正。
若是以前,有人借他的名頭大肆張揚,抬高自己,那他得噴死那人,還是死無全屍不得翻身的那種。
可這回周蘭山是在幹什麼?
這劉灃如此聲勢浩大的搞這一場拜師宴,不就是為了將他拉入劉家的陣營嗎?
這他也答應?
別以為他孫辰中不愛權謀就真是個兩眼一抹黑的傻子。
如今朝堂的局勢如何,他還是知道的。
當今聖上逐漸老邁,年前據說還大病了一場,險些就去了。
據說當時宮中還發生了一些事情,再之後太子便告病不出,沒多久就病重不治。
如今,據說聖上自太子薨後,身體便時好時壞的,如今一直是魏王在跟前照顧著。
這魏王是抱著什麼樣的心態跟在聖上身邊伺候的,他一個不出仕的讀書人就不瞎猜測了。
可誰不知道,劉家跟魏王走得很近呢?
周蘭山此舉到底是何意?
在場的但凡知道宮中那場沒有傳揚開來的變故的,無一不心下暗暗揣測著。
這也是,在場那些大佬,比如益州州牧顧雲山會百忙之中抽空來參加這一場宴席的原因。
否則,一個小輩的拜師宴,還真不至於讓這些人到場。
甚至,連劉灃也一直在暗中琢磨著,周蘭山答應舉辦這場宴席,究竟是為了什麼?
他收劉域為徒,當真純粹隻是因為劉域的學識不錯?
哪怕身為劉域的父親,劉灃也不怎麼相信,他兒子會有這麼大的魅力,讓一個太子太傅,收一個站在魏王這邊的將軍的兒子為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