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額上傳來劇痛,卻遠不及寶珠心中的怨恨,寶珠從容地抬頭望著滿眼心疼的啟鳳鈺。因血液融入眼中,眼前的啟鳳鈺倒是都是血紅血紅的。
“我傷了腦袋,什麼都不記得了。隻記得我要前往鳴越山給太後祈福,其餘的事情都不記得了,你說對不對,鳳鈺?”寶珠問道。
啟鳳鈺怔怔地看著眼前的決絕的寶珠,染血的臉多了幾分詭異,配上那空洞的眼神,讓啟鳳鈺的手都不自覺地鬆開了幾分。
“如此,他會相信嗎?”啟鳳鈺問道。
寶珠綻出一個笑容,“能不能讓他相信是我的本事,若是連這點本事都沒有,我早就在宮裏死幾百次了。”
啟鳳鈺五味雜陳地看著眼前的寶珠,始終有些不能放心。
“你和速風要離開了,啟鈞策多疑,不能讓他起半分的疑心。”寶珠說罷,撕開啟鳳鈺給自己包紮好的傷口,從地上抓了一把泥土抹在了上麵。
啟鳳鈺正準備阻止她,寶珠抬起疼得扭曲的臉說道:“這荒郊野嶺的,哪裏來的金瘡藥。我一個宮妃,哪裏會如此專業的包紮方式呢。”
啟鳳鈺呆呆地望著寶珠,從前的他是個逍遙王爺,自己吃飽後如何都好,並不在意權勢如何。
可看著眼前的寶珠,他開始懊悔為何自己不是權勢滔天的帝王,免去寶珠受如此苦楚。
“你。。。”啟鳳鈺半天才擠出一個字來,身後的速風麻利的收拾好了東西。
“王爺,我們走吧。”速風說道。
寶珠疼得直倒吸涼氣,拽住啟鳳鈺的胳膊說道:“還要麻煩你一件事,把我丟到水邊。”
啟鳳鈺再次不解地看著寶珠,寶珠無奈地說:“從那麼高的地方摔下來沒死,也沒缺胳膊少腿的,除非我會飛。那麼隻能是落入水中,並昏迷不醒。”
啟鳳鈺看著心思縝密的寶珠,暗罵自己真是關心則亂,沒有思慮周全。
啟鳳鈺抱起寶珠,一行人匆匆的下了山坡。
寶珠靠在啟鳳鈺的懷中,捕獲著他的體溫,兩個人都心照不宣的沒有說話,隻是啟鳳鈺抱著十分的穩,似乎不忍心寶珠再受一點顛簸。
“就那吧。”走到水邊,寶珠指著水麵中的一塊大石說道。
啟鳳鈺緩緩的步入水中,剛才火辣辣的傷口如今更是傳來鑽心的痛楚。寶珠死死的咬著下唇,額上滿是冷汗。
啟鳳鈺輕輕的將寶珠放到石邊,寶珠靠著石塊,剛才逐漸有了血色的臉又慘白了回去。
啟鳳鈺不忍心的看著她,真想不顧寶珠的意願抱著她就離開這裏,離開這所有的是非,可他不能。
寶珠看著不願離開的啟鳳鈺,擠出一個勉強的笑意說道:“我沒事,你快走吧。”
啟鳳鈺一步回頭的離開,寶珠撐著的那一口氣終於散掉,奄奄一息的伏在石塊上。
身下是冰涼徹骨的河水,順著衣衫慢慢濡濕全身,寶珠舀起水澆在自己的是頭上,做戲還是做全套的。
啟鳳鈺並沒有走遠,而是隱匿在對麵的山林裏,默默的注視著寶珠。縱然是笨笨如速風,但他還是感受到了此刻的啟鳳鈺周身氣場的不對,默默的站在一邊不說話。
寶珠牙齒都在打顫,時間一點點的流逝,一聲呼喊終於傳到寶珠的耳朵裏。
“那有個人!”搜尋的隊伍終於找到這裏,啟鳳鈺都暗罵了好幾遍真是吃什麼的東西,效率那麼慢。
寶珠聽到以後,安心的閉上了眼睛,再次昏睡過去。
啟鳳鈺看著搜救的淩將軍從水中撈起寶珠,並等著一行人消失在自己視野中才深呼吸了一口氣,轉身朝著外麵走去。
回去的路上啟鳳鈺默默無言,速風撓撓頭憨笑著說道:“這寶珠姑娘真是個狠人啊,王爺我看您也別太擔心了,或許寶珠姑娘比我們自己有成算。”
啟鳳鈺抬起頭歎息一聲,“你不明白速風,她過得也很艱難。”二人策馬回城,身後揚起陣陣塵沙。
雖在昏睡中,寶珠還是能感受到自己被輾轉了多次。從擔架床到馬車,再到轎輦,自己似乎已經回到了未央宮。
有人在自己的床邊哭泣,是年紀最小的阿紫。海棠和月奴哭得隱忍,月奴動作溫柔的給自己褪去衣衫。
暖水擦拭著全身,寶珠感到舒服多了。穿上幹爽的衣服,隻是身上的傷口依舊痛得厲害。
“太醫,您快給我家娘娘看看吧。”寶珠聽到月奴焦急的聲音,是薑蘅在太醫院的人。
隨後匆匆趕到的是薑蘅,寶珠聽到她焦急的問道:“怎麼樣了,為何一直昏迷不醒。”
寶珠掙紮著從安逸的夢境中睜開沉重的眼皮,歪頭看到了焦急得幾乎就要哭出來的薑蘅。
一旁的阿紫率先喊道:“娘娘醒了,娘娘醒了!”
眾人得了訊號,迅速地圍到寶珠的床邊。寶珠眼神空洞又茫然地環顧了一邊眾人,隨即害怕地用被子蓋住自己,瑟縮到角落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