與夫人共乘,真真是煎熬折磨。
本是掀開車窗簾看外麵的街景,卻聽到夫人微微咳了一聲。
倉皇縮回去,端坐了身子聽母親訓誡。
夫人淡然瞥了瞥她,沒說話。
木頤和也不敢亂看了,脊梁挺得筆直,閉上眸子養神不語。
等到了宮門口,馬車停下來。
春熙取下馬凳放好,在外輕聲說道:“夫人,小姐到宮門口了。”
夫人率先站起來,彎腰俯身要出馬車。
木頤和許是失心瘋了,下意識地伸手去攙她。潑出去的水收不回,隻得硬著頭皮繼續扶她出馬車。
夫人唇齒微微動了一下,沒說話。下了馬車。
木頤和緊隨其後,謹小慎微,不敢妄動。
夫人和木頤和一前一後去了前麵一輛馬車,恭敬地等著老夫人下馬車。
老夫人許是年紀大了,搖搖晃晃在馬車上睡著了。
等了許久,聽到馬車裏傳來一陣哈欠聲,老夫人才出來。
記憶中,老夫人就是不苟言笑之人,此時瞧見木頤和在夫人身後,倒是詫異了。往日都是頤順,今日卻成了她?
下了馬車,候在宮門的宮人備了軟轎,老夫人坐上轎子,夫人和木頤和緊隨其後。
木頤和瞥見旁側走的趙尚書一家,都是言笑晏晏,其樂融融。
到自己家裏,冷冷清清,寡寡淡淡,生分不似一家人。
彎彎曲曲在宮內前行,恍神中竟然行至春合苑。
她依稀記得自己第一次見燕舒與西侯一起,便是在這春合苑的海棠樹下。
那時候,她隨著母親進宮來參加昭平王的冊封大典,聽著司禮念著冗長的祝詞,實在無聊。
左右一看不見了燕舒,便謊稱身子不適,溜了出去。
輾轉晃蕩了一圈,誤打誤撞闖入了春合苑,卻瞧見兩人並肩坐著,竊竊私語,言笑晏晏。
當時單純無憂,瞧見好姊妹與準夫君一起,竟絲毫無感。
回憶起那時自己,真是蠢笨愚昧,活該之後種種境遇,早有伏筆,卻是她蠢鈍不察。
“發什麼愣?!禁宮不比家裏,仔細著點。”
夫人一路未與自己說話,開口便是提點。
木頤和低頭頷首答了一聲是,緊跟在夫人身邊,不再胡思亂想,左顧右盼。
曲曲折折,走了約莫半個時辰,終於到了皇後娘娘的住處,鳳鳴宮。
宴會的時辰還沒到,一眾貴婦小姐都站在亭台走廊歇息等待。
她以往從不顧及老夫人和夫人,自顧自做自己的事去。
如今卻乖順在一旁等待,也不焦躁,一場大病倒是性情大變了。
“姐姐!你也來了!”燕舒遠遠地招手,一臉笑意。走到木頤和身邊,抓住她的手,上下打量了一番說道,“姐姐今日氣色真好,身子必是大好了。”
“好多了。”木頤和如今瞧見燕舒對自己笑,就打心眼裏厭惡,不動聲色地抽回手來。“燕妹妹一人來的?”
“我與母親一起。”燕舒指著不遠處一身華服,巧笑嫣然的女子說道。
木頤和遠遠看了一眼燕舒娘親,如今仔細打量,思忖了一番。算是明白燕舒那深似海的心思來自哪裏了。
燕舒娘親本是西南小縣縣令庶女,因著姿色出眾,便比她爹獻給了燕侯做了小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