蔚巡生寫的字就在邊上, 筆鋒淩厲,字體結構完美。
與她畫的比, 簡直是雲泥之別。
就跟他與她本來的身份一樣。
束茗覺得自己不配, 抿了抿嘴,道:“我寫不好。”
蔚巡生在她耳邊低聲道:“我四歲就開蒙了,雖然身體不好, 學究的課也不經常上, 但拿筆也有十多年了,你今天才拿筆, 怎麼可能趕得上我?”
潮濕的口氣熏在束茗的耳朵上, 讓她渾身一酥, 說話也變得支支吾吾起來:“我……我沒想跟你比。”
“你不想識字?”
蔚巡生向後仰了仰身子, 好像要走。
束茗連忙回頭, 解釋:“不是……我……”
她的唇似是不小心碰到了什麼溫暖柔軟的東西, 嚇得她往後一列,忘記了要說的話。
蔚巡生雙手撐在身後,身子微微後仰, 似笑非笑地望著束茗:“這麼主動?”
“什麼……”束茗丟了筆, 捂住了嘴, 嗚嗚道, “不是, 我不是故意的。你為什麼離我那麼近啊……我、我沒想……”
越解釋束茗的耳根越熱, 越解釋越不知道應該解釋什麼。
聽他這話, 剛才好像是親上他了?
親到哪裏了?
是……嘴巴嗎?
那種溫熱、潮濕、柔軟的觸感……是他的嘴巴吧?
蔚巡生伸手,束茗嚇得連滾帶爬的從他懷裏站起來,直往後退:“我真的不是故意的。”
蔚巡生跟著站起來, 快走兩步拉住她:“別
再退了, 後麵是桌子。”
“我真的沒想占你便宜……”束茗隻在乎自己解釋,她根本解釋不清楚,急得眼睛又紅了一圈。
蔚巡生覺得她有趣得很,一點點小事都可以讓她淚眼朦朧。
“我也沒說不讓你占,”蔚巡生把她拉回來,“你跑什麼。”
束茗:“……”
“都成親了,親一下也不打緊。”蔚巡生微笑望著她,“我不介意。”
我介意!
束茗隻敢在心裏喊。
眼看著束茗的臉紅得宛如燒紅的煤炭,蔚巡生輕輕一笑,便不再逗她,隻是認真地問道:“你想讀書識字嗎?”
“我看不見……”
束茗很想,可她有眼疾。
“這不是能看見嗎?”蔚巡生指著講板上的字,“隻不過是要寫得大些,墨要磨得濃些。”
“太浪費紙墨了。”
束茗知道,文房四寶不是她們這些人買得起的。
“我缺銀子?”蔚巡生眯著眼,“你隻說你想學還是不想。”
“……”
束茗哪裏經得起這樣的誘惑,如果她學會了讀書識字,她就可以自己看書學習了。離遠了看不見,離近點,總能看見的吧?
“想學……”束茗低下頭。
蔚巡生伸手,抬起她的下巴:“為什麼老低著頭?”
束茗被迫抬頭,望著他,不知道應該怎麼回答。
蔚巡生拖著她的下巴,盯著她紅潤的唇。
方才隻是一瞬,還沒有嚐真切,似乎她嘴裏,有一股甜甜的味道。
她的唇飽滿的像一顆紅櫻桃,讓他忍
不住想要咬下去。
微風驟起,蔚巡生下意識地把她摟在懷裏,拉起衣袖,幫她避風。
束茗把頭埋在蔚巡生的懷裏,聽著他心髒越跳越快。
總感覺他身上的溫度越來越高。
他很緊張?
束茗抬頭去看蔚巡生,他白淨的臉上有一抹紅,那是他的唇吧?
方才,無意間碰到的,是那裏嗎?
她注意到蔚巡生也在盯著他,這是第一次他們臉離得這麼近。
他的輪廓看得更加清楚了。
他真好看啊。
好看得不像是凡間俗物一般。
她何德何能,能擁有這樣的人呢?
這樣天神一般的人,就應該待在雲端,不應該落入凡塵的……
他為什麼離她越來越近了?
他……
他難不成是想……
束茗下意識地抿緊了唇,心裏小鹿直跳,心髒跳躍的轟鳴聲,甚至蓋過了一切。
如果是他。
如果是這樣溫柔體貼的他,她應該是可以接受的吧?
束茗有點開始期待,他們以後細水綿長。
忽然,蔚巡生鬆了手,推了她一把,轉過身去,捂著嘴使勁地咳了起來。
束茗愣了一下,隨即反應過來,連忙湊過去,撫著他的背:“怎麼了?!”
他脊背瘦得可以清楚地摸到每一根骨頭的輪廓。
蔚巡生回不了話,他痛苦地跪在地上,捂著胸口,大口大口地喘氣。
好難受……
蔚巡生隻覺得自己呼吸困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瀕死無力的感覺再一次籠罩在他周圍,那是種即將陷入黑暗泥潭再也爬
不上來的絕望。
他覺得他生命脆得跟一張宣紙,誰來都能把他捏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