入都(1 / 2)

馬車上, 蔚巡生一直沉默不語。

這怎麼看都是他熱臉貼了北寰言的冷屁股。

束茗握住他的手,道:“交朋友哪是一朝一夕的?”

“看出來了?”蔚巡生側目。

“哪能看不出來啊?”束茗道, “北寰言那樣謫仙一般, 不似塵世凡人。由太傅親自教導出來的孩子,無論是才學還是智謀,都是一等一的。這樣優秀的人, 自然是誰都想與他說一兩句話。”

“陛下很看重他, ”蔚巡生垂眸,“我沒別的意思, 就是想讓他多了解我們西境的處境, 讓他心裏有個數。這牌子, 他肯定認識, 隻是他不想多事。”

束茗點頭:“是呢, 他那人看著深沉, 似乎做什麼事,沒有十足十的把握,他便不說也不願意做。西嬤嬤說過, 王城裏的人, 都是這樣小心翼翼地活著。”

蔚巡生腦中轉得飛快。

北寰言知道這東西是什麼, 卻不說……

莫不是他跟這東西有幹係?

轉念一想又不對。

北寰言主動與他示好, 是不想給寧遠商號添麻煩。

北寰言不僅不想給寧遠商號添麻煩, 還不想他給他添麻煩。薛家人來王府給他看病, 定是他的意思。

北寰言肯定還是在意勤王府與許都之間的關係。

這牌子, 他知道來由,卻不說。若因為這事讓他再次懷疑他,豈不是得不償失?

他為什麼不說呢?

是覺得這事無關緊要, 還是即便是他不

說, 他也遲早能知道?

蔚巡生又忍不住重新回去捋了一遍束茗身世的事——

殺害束河的人,是不想他查出束茗的身份。

可勤王府眼下隻跟許都有些齟齬。

若束茗的身份跟許都無關,隻是尋常人家的女兒,他即便是查出來了,又能如何?

所以,束茗的身世是不能叫他知道的……

這麼說來,束茗的身世跟許都有關係。所以,那幫人才迫不及待地想要殺人滅口?

是了,那隻能是許都的牌子,北寰言才能閉口不言。

他怕禍從口出。

蔚巡生摸出那塊銅鑄的牌子,心中暗道:許都啊,所有的線索都指向許都。有意思……著實有意思得很……

*

東陵帝生辰是六月初六。

從西境往許都去,正常車隊行走,也要十幾日。

蔚巡生想著早些到許都,可以在許都聽聽風,便五月初就跟姚子安一起往許都進發。

蔚光良與姚元武擔憂兒子,點了三千精兵護送蔚巡生與姚子安入都。

山路間難免有地方官管不到的地方,有流寇打劫。

西境勤王府世子去許都賀壽這事,一路傳得沸沸揚揚。許多民眾商隊都借著勤王府與姚將軍府的隊伍的威勢一起往許都去。

這一路馬車下,士兵身邊有百姓湊著,熱鬧非凡。

蔚濟很是頭疼。

百姓想要隨著軍隊一起走山路,保個平安。

可誰也不知道這些百姓裏麵有沒有心懷不軌之人。白日黑夜裏蔚巡生馬車邊上警衛都是安排了

二十個輪值。

蔚巡生身子才好,騎不了太久的馬。多數時間還是與束茗一起待在馬車裏。

這些時日束茗跟著勤王妃一起學習中饋之事,已有小成。

她從家裏隻帶出來二十多個奴仆,一路跟著,也沒多少事。

束茗問蔚巡生去許都之後是否要置辦一個宅子。

蔚巡生回道,直接去臨府。北寰言會安排。

束茗蹙眉有些擔憂:“我們還是置辦個宅子吧,我們一行人,連帶著姚府的主仆加上有三十多個人,這麼多人去叨擾別人不好吧?”

蔚巡生解釋道:“我家本應該在許都有禦賜的府邸宅院。隻是早些年西境不太平,父親與舅父沒回許都幾次。帝君那裏從操心著別的,十幾年了也沒把這件事放在心上。我此次去,即是表忠心,也是立威。帝君怠慢我們西境,別的京官就更不可能把我們放在眼裏了。那地方吃人不吐骨頭,父親與舅父能忍下這口氣,我不能。”

束茗不太懂裏麵的利益關係,可總覺得這般鋒芒畢露,多有不妥。

走之前,勤王妃再三叮囑,一定要看好了蔚巡生。

勤王妃說他麵上不溫不熱的,其實內心裏主意多得很。一下沒看住,恐怕就有一肚子壞水。許都那裏情況他們也不了解,陛下的喜惡他們也不清楚,不要讓他輕易範險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