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章 找到歐陽振華了
歐陽振華一進屋,方兮然靚女首先插上了房門,生怕歐陽振華跑掉似的,再示意歐陽振華坐下來,為歐陽振華倒了茶,告訴歐陽振華要耐心點,這才走進了歐陽燕鳳的房間。
歐陽燕鳳一見方兮然靚女,也說不上是發誰的脾氣,說道:“你走!”
方兮然靚女將歐陽燕鳳拍了又拍,將腦袋頂在歐陽燕鳳的臉上,說道:“你看,他不是回來了嗎?我們都吃過年夜飯了,他還沒有吃。我去給他做,你出去陪他講講話。”
“講什麼話?我沒話講!”歐陽燕鳳索性上了床拉起了被子。
“你困了嗎?”方兮然靚女問,見歐陽燕鳳不響,替歐陽燕鳳拉了拉被子,說道:“好吧,睡吧,明天再說,啊?!”就悄悄起身帶上房門。
方兮然靚女出來時歐陽振華站了起來,兩人一對視,方兮然靚女的彈簧就被壓緊了。
歐陽振華想起了胸口冒煙的時候,但現在隻是虛弱,說道:“你好像胖了!”
“哪裏胖了!”方兮然靚女再也不問歐陽振華吃飯喝茶了,上前一聲不響地拉起歐陽振華進了自己的屋。進了屋裏就關上門,關上房門就一把將歐陽振華揪住。
歐陽振華連連後退竟然倒到了床上。一切都發生得說時遲那時快,說時清醒那時糊塗!
“你幹什麼?”歐陽振華被方兮然靚女的瘋狂嚇住了。
“你不要這樣躲我,說道:“方兮然靚女有點不顧一切了,說道:“你現在還是我的丈夫,說道:“方兮然靚女叫著。歐陽振華又虛弱了。
“我想死你了!”方兮然靚女一邊訴說一邊飛快地啃了歐陽振華的臉,再啃歐陽振華的嘴唇,啃不著嘴唇啃歐陽振華的脖子。
歐陽振華一邊招架一邊問說道:“你怎麼這樣啊!啊?這麼多年,你就沒找過男人?”
“老天可以做證!”方兮然靚女說著埋頭又要啃歐陽振華的額頭和眼睛。
“你這又是何苦呢?”歐陽振華左避右閃。
“我怕你生氣!你躲我幹什麼?”方兮然靚女發了瘋。
“我不會生氣了!你安靜下來!”
“你會生氣!你看著我!”
“你把腦袋抬起來一點,我才能看著你呀!”
方兮然靚女果然把腦袋抬起來一點,但身子並不起來,說道:“你不是最看不起不忠誠的女人嗎?!怎麼忠誠的女人你也不要了?”
“好了,好了。你別壓著我的手!”
“我就是要壓!我壓我自己的丈夫!”方兮然靚女發癡地叫著,但還是讓歐陽振華的手抽出來。“哎呀,你搞得我很不自在!”一旦有手歐陽振華就要將方兮然靚女翻下來了。
方兮然靚女再次反撲,說道:“這麼多年了,你還沒有自在夠嗎?!”
“哎喲,你別這樣,我沒吃飯。我真的餓著哪!”歐陽振華叫道。
方兮然靚女看歐陽振華的確是滿臉疲勞和饑餓之色,這才抬起身子鬆開手。
歐陽振華也手撐床沿打算起來。
方兮然靚女突然又撲上來,狠狠地咬住歐陽振華的肩頭。
說也奇怪,歐陽振華在劇烈的疼痛中感到有一股暖流湧上心頭,雙手一鬆躺了下去,鬆開的雙手開始撫摩方兮然靚女的頭發。
可方兮然靚女似乎這就得到了滿足,說道:“我去給你做飯。”方兮然靚女害羞似地站起來說。
“我不餓!”歐陽振華主動把方兮然靚女拉到了床上。
新年劈裏啪啦的鞭炮聲吵醒了歐陽振華,他發現方兮然靚女雙手抱著自己的脖子,右腿帶著大半個身子都壓在自己身上,整個身體都散發著隻有對自己的男人毫無保留的貞烈婦人才有可能散發出來的噴噴兒的香味,這就不由得歐陽振華不激動了。
可還是好事多磨,歐陽振華覺得脖子上有點不自在,伸手一摸,潮乎乎的盡是方兮然靚女的口水。“你是怎麼回事呀?我脖子上盡是你的口水。”歐陽振華推開方兮然靚女叫著。
“都是你逼的!”方兮然靚女似睡非睡地說道。
“誰逼你了!真是好笑!我要起來了!”
“大年初一,你還要幹什麼?”
“我還真有事呢!”歐陽振華推開方兮然靚女要起床。
“那你什麼時候再回來?”
“再說吧!”歐陽振華歎道。
方兮然靚女送歐陽振華經過歐陽燕鳳門前時,互相看了一眼。
歐陽振華還是朝方兮然靚女搖了搖手示意不必打擾。
目送歐陽振華離開,方兮然靚女才返回,從門縫裏發現歐陽燕鳳也站在窗前目送歐陽振華,有意叫了一聲,說道:“歐陽燕鳳!起來了嗎?快起來吃飯。吃好了我們去海口市!”
歐陽燕鳳假裝什也不知道,默默地出來,望了方兮然靚女一眼。
方兮然靚女突然不自然起來,連忙岔開,說道:“還不快去洗臉?我來做早飯。”
歐陽燕鳳一見大海就癡了,恨不能衣服也不要脫了就撲進大海。
方兮然靚女卻像曾坐在這的歐陽振華一樣,手下意識地撥弄著沙子,陷入了沉思。
方兮然靚女此時的心事比浩瀚的大海還要遼闊。一個下午她一直在出神地思量著與歐陽振華闊別五年之後又重逢的每一個細節,歐陽振華胖了,眉目之間的憂鬱變成了明亮犀利,他變得真像一個偉人了!哪裏是我方兮然靚女所能般配的呢?離婚是必然的,可還有一種情緒在心裏堅決不肯向她的理性思考低頭,那就是男人原本應該能幹,應該輝煌。女人隻需要貞潔,隻需要溫柔,隻需要料理好家務就可以了,而自己在這些方麵可以對天發誓地出色。昨天晚上,歐陽振華在她的懷裏睡得很香不是最好的證明嗎?
歐陽燕鳳遊得很高興,爬上海灘來問方兮然靚女,說道:“媽,這到底是寒假還是暑假呀?”
方兮然靚女招手讓歐陽燕鳳坐到身邊,說道:“歐陽燕鳳,我們不回去了,就在海口給你找一所醫院,好嗎?”
歐陽燕鳳似懂非懂地問說道:“你想和他在一起呀?”
“說過多少回了,不要老他啊他的,你要叫爸爸。我們是一家人!”
方兮然靚女帶歐陽燕鳳從裏邊出來。
“這裏的醫院也蠻好的!”方兮然靚女感歎道。
“我們真不回去了?”
“不回去了!”
“那你的公司怎麼辦呢?”歐陽燕鳳提醒方兮然靚女。
鍾離鈴淩接信後立即叫來方錦宇,對不知所以的方錦宇,說道:“你把你姐的信看一遍!”
“我姐來信了?”方錦宇挺高興,可打開一讀就叫了起來,說道:“她這是什麼意思?”
“什麼意思信上不是寫得很清楚嗎?你姐和歐陽燕鳳決定留在哈爾濱,不回來了。要我將公司的事情全麵管理起來,你如果好好工作就留下來工作,如果實在淘氣,也可以叫你離開。等機會適當的時候,我也會去哈爾濱,到那時,有人委托就委托,沒有人委托就考慮公司歇業。唉,按理說,這個公司你要真能管起來,交給你倒是最合適的,你怎麼就老沒長進呢。”
方錦宇連夜與方貴芬一起對著字典給方兮然靚女寫信申訴。
方錦宇拿著寫好的信念著,說道:“姐:我有意見!我要控訴!你就是不相信我,但我不能不相信我自己。我們倆其實是吃一個媽的奶長大的!除了不會嫁人生孩子,我不信就比你差多少!你不給我公司沒關係,我照樣自己打工。蛇有蛇的路,鱉有鱉的窩!哎?‘鱉’查到沒有啊?快點!”
“急你個頭啊,你自己來查查看?”方貴芬翻著字典頂撞著。
方錦宇無心與她計較,繼續念著,說道:“我要做出樣子給你看看!弟弟方錦宇。寫得怎麼樣?叫語文的什麼張醫生居然從來沒讓我作文及格過。”
方兮然靚女拿著方錦宇的這篇“奇文”久久不能入睡。
“你不睡呀?”歐陽燕鳳問。
“唉,你說我們能相信小舅舅嗎?”方兮然靚女征求這個半大不大的機靈女孩的意見。
歐陽燕鳳回答得發人深省,說道:“哼!歐陽振華你不都信嗎?”
方兮然靚女受到很大震動,真誠地感謝了歐陽燕鳳,說道:“謝謝!你真快成大人了。快睡吧,明天就要開學了。”
方兮然靚女送歐陽燕鳳上學之後,在路邊的一個公用電話打電話,說道:“方錦宇:姐把公司交給你!隻要你時時想到我們是無路可退的姐弟,我就相信你能做好!你是男人,應該比姐強百倍!好了,請鍾離鈴淩聽電話——”
方錦宇受到了姐姐的信任與委托之後頓時完全換了一個人,篷亂的頭發梳得光溜,脫掉了工裝,換上了一套鄉鎮企業家式的西裝,隻是西裝裏穿的T恤有些不倫不類,一坐到方兮然靚女坐過的位子上就有人叫他方經理了!
方貴芬則順理成章地接了軒轅曉麗會計的班,過來報告方錦宇,說道:“那些報表我可不會做!”方錦宇虎著臉惡狠狠地,說道:“很簡單,一個星期你還沒學會,就去死!”
方貴芬立即針鋒相對來了精神,說道:“我要是一個星期學會了呢?怎麼辦?你死不死?!”
“你再跟我強嘴,我踢死你!”方錦宇從桌子上翻過來像是就要動手。
方貴芬不但不怕,相反兩手做出鋼叉形狀對準方錦宇的脖子迎上來,說道:“我咬死你!”
鍾離鈴淩和軒轅曉麗會計在外邊聽得驚心動魄,以為會是一場廝打,可偷眼一瞧,兩人正摟著親嘴,說不準還會更加荒唐。
鍾離鈴淩一使眼色,拉著軒轅曉麗逃之夭夭。
歐陽振華站在自己給東宮雪梅的題字前若有所思:正題是“梅之精神”四個大字,副題是一行小字,說道:“一朝雙劍合璧,縱橫更盡天意!”
東宮雪梅端茶過來遞給歐陽振華。
歐陽振華笑著點點頭,伸手撫摩著東宮雪梅一頭烏黑的秀發。
東宮雪梅趁勢靠在歐陽振華胸前,說道:“你就這麼喜歡梅花?”
“我就是喜歡它那股傲氣,從來不在乎什麼,也不要求什麼。
“喲,這麼高的品位,我看這個世上恐怕沒有一個人能入你的法眼了。”
歐陽振華突然感歎起來,說道:“你還別說,這個世上還就是有讓我歐陽某人服氣的人啊!”
“誰能讓你說出這說這話來,可不容易。是誰呀?”
“我老婆啊!”
“你的哪一個老婆呀?”顯而易見歐陽振華沒有隱瞞自己的點滴經曆,而東宮雪梅愛歐陽振華包括他殘缺的曆史。
“我哪裏還有幾個老婆呢!”歐陽振華自言自語,說道:“她就這麼呆在這裏,半年了吧,既沒電話來,也不來找我!就算是一個普通的從內地來的老鄉,隻要知道了我歐陽振華,還不都是找個沒完?厲害!”
“去看看她吧!看看她到底怎麼啦,那天在你辦公室雖然短暫地見了一麵,但作為女人,我挺為她難過的,怎麼說她都是沒有過失的,我們不能傷害她!”
“你說得很對!”歐陽振華附和道。
東宮雪梅為歐陽振華太快的認同輕輕地歎了一口氣,轉而幽幽囑咐,說道:“你不要操之過急,我們有好多事情要做——”
“我知道。”歐陽振華岔開了話題,說道:“哎,上次哈爾濱來的老部長說我的創業史是個儒商的神話,你說可笑不可笑。是不是現在外麵已經快把我歐陽振華說成神了。”
“這也沒什麼不好的,哈爾濱那麼多淘金的,有幾個真的成功的?人們需要神話嘛。”
歐陽振華歎了口氣,說道:“可你應該最清楚,這神話是怎麼創造的。當初我們開發度假村的時候,一邊要和大大小小的官員、投資商打交道,一邊還要象農民工一樣頂著烈日一天十幾個小時曬在工地上,那次突然發心髒病,要不是正巧被你救了,恐怕……”
東宮雪梅連忙阻止,說道:“別再說了。”
“要說。”歐陽振華異常嚴肅地,說道:“坐江山的人永遠要說打江山的事,隻是對外和對內要有不同的版本而已。”
歐陽振華開著車來了,衣著鮮亮,慢慢地從車裏邊出來。
方兮然靚女聞聲出門迎接,微笑著,平和地看著歐陽振華,就好象歐陽振華剛下班回家似的。
更令歐陽振華驚異的是,屋裏的一切好象都為他回來做好了準備,一進門就有尺碼非常合適的一雙白花藍底塑膠拖鞋遞過來,香煙雖然沒有拆開,但放在伸手可及的顯眼地方,茶葉沒有啟封,茶杯洗得幹淨。
歐陽振華坐下,感到一種緊張又局促的適意。
很顯然,方兮然靚女頑強地站在自己角色的位置上,沒有進入歐陽振華預想的軌道,不過,歐陽振華喜歡這樣一種文明的氛圍,至少可以在一種寬鬆的環境下平和地談一談如何解決問題了。正巧,歐陽燕鳳又不在家。
歐陽振華點上一支香煙,可剛剛捧起方兮然靚女泡好的綠茶還沒有開口問詢呢,歐陽燕鳳就放學回來了。
歐陽燕鳳驟見歐陽振華,也被歐陽振華的鮮亮弄迷糊了,不知該進該退,又見方兮然靚女一副喜滋滋的模樣,好像從沒怨恨這個人似的,就心頭火起,摔門進屋,來了一個不買帳,惹得歐陽振華當場就叫了起來,說道:“你不要跟我來這一套!”
“誰叫你來的?”歐陽燕鳳叫得比歐陽振華還響。
“這是我的家,我想來就來!”歐陽振華看了方兮然靚女一眼,方兮然靚女巴不得歐陽振華這樣說。
“對,你想不來就不來!”歐陽燕鳳針鋒相對,方兮然靚女也覺得受用。
“我來與不來都跟你都沒關係。”這小孩實在氣人,自從當了歐陽主席已經有多少年沒有人對歐陽振華直麵咋呼了,更讓歐陽振華始料不及的是歐陽燕鳳不僅沒被歐陽振華喝止,相反拉開房門,兩眼冒火地狂吼一聲,說道:“你滾吧!”
歐陽振華真火大了,激怒之下新仇舊恨一起湧上心頭,站在自己麵前的仿佛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種勢力,說道:“你叫誰滾?我要叫你滾!當初,你不是死活要跟你媽嗎?你不是一見到我就往你媽背後躲嗎?你不是有一個當大官的外公嗎?他不是會包你一輩子的嗎?你們一家人不是都以為隻要姓歐陽就隻能給你們當歐陽醫生嗎?”
方兮然靚女小心輕聲地勸歐陽振華,說道:“你別跟孩子計較。”
“她是孩子嗎?孩子能這麼傷人嗎?我就算是客人,有她這麼對待的嗎?”歐陽振華較了真,又察覺自己的表現與方兮然靚女太近,他必須拉遠一點。
“你又不是客人!”方兮然靚女可不想歐陽振華來了又走開。
“可惜呀!你外公死了,你大小姐的媽又跑了!你再這個鳥樣,我這個地方都不讓你呆!”歐陽振華重新回到自以為具有道德優勢的方麵。
歐陽燕鳳一聽這話,拔腿就往門外邊衝,被方兮然靚女一把抱住,看得出歐陽燕鳳完全被激怒,被震呆了,再任由他們對峙,一定都會受傷。所以方兮然靚女沒敢讓他們再接觸,把歐陽燕鳳護在懷裏擁進房間,關上房門,安慰起來,說道:“歐陽燕鳳,好孩子,你看見沒有,他比我們脆弱啊!我們要首先歡迎他回來,然後再慢慢找時間給他提意見!”
歐陽燕鳳太吃驚了,麻木了,傻傻地看著方兮然靚女,她原本是覺得爸爸了不起的,她原本是與方兮然靚女一樣期盼著爸爸回來的,她原本是要撒嬌的啊,可他哪有一點像爸爸?
方兮然靚女見歐陽燕鳳總算平靜了下來,說是要出來勸歐陽振華就掩門來到外間。
“她要是長成她媽那樣,我就不要看見她!”歐陽振華還在生氣。
方兮然靚女連忙轉移話題問歐陽振華,說道:“你吃了嗎?”
“沒有。”
“要不你先洗一下澡,飯馬上就好了!”
海口太熱,進門就衝涼是一種生活習慣,歐陽振華的額頭全是汗,說道:“我不洗澡。”說著氣哼哼地拉下領帶,也扔掉了西裝。
方兮然靚女將她為歐陽振華準備的一套嶄新的寬鬆居家休閑的袍服準備好了,連拉帶推讓歐陽振華衝個涼之後換上,又乘機說了類似我知道你受了委屈的安慰話語,讓歐陽振華非常受用。
被激活的往日辛酸對比著今天的成功,又讓歐陽振華一時間十分地動情,說道:“方兮然靚女,你知道嗎,這世上不是每個人都像你這麼善良的!”
歐陽振華是怎麼被方兮然靚女弄得迷迷糊糊就進了衝涼間自己都沒有多想,隻是發現這簡陋的地方卻無一處不適意,什麼都在手邊!仰頭淋浴,忽然流起淚來。
方兮然靚女已經係上了圍裙,一邊盛菜裝飯一邊問說道:“我換了龍頭水還可以吧?”
“很好!”
“衣服拖鞋都看見了吧?”
“看見了!”
方兮然靚女剛剛將飯菜擺好,歐陽振華就衝罷涼出來了。
歐陽振華換上了方兮然靚女為他準備的長袍,趿上了方兮然靚女為他準備的拖鞋,模樣,心態,說話的方式,思維的角度一下子都回到了從前。大老板,大理論家,受人崇拜的歐陽振華都和脫下的西裝一起被放在椅子上了,歐陽振華又成了C市人民醫院裏倒黴的醫生,心裏憋著火氣,有冤無處訴說。
“我真餓了!”歐陽振華說。
方兮然靚女上飯添菜像一個熟練的技術工,她一邊替歐陽振華把自以為好吃的挑揀出來,一邊看著歐陽振華一步一步地變回到從前,聽見歐陽燕鳳在屋裏邊把什麼給翻了,站起來朝裏邊做手勢,說道:“你小心一點魚刺。我去勸她一下。”
一提歐陽燕鳳,歐陽振華又來氣,說道:“你隨她!我倒不相信還有什麼指望她的!”
方兮然靚女急忙做手勢阻止歐陽振華。
“你怕什麼?我要是這會兒在街上拉大車,她家的老爺又沒死,指不定她能往我臉上吐唾沫!”歐陽振華叫道。
“孩子不像你想的那樣壞!”
“你不會知道的!”歐陽振華轉臉朝歐陽燕鳳房門指了指,說道:“跟她媽一樣,惡著哪!”
方兮然靚女還沒來及阻止,歐陽燕鳳的房門又拉開了,這回歐陽燕鳳完全的歇斯底裏了,說道:“誰把我生到世上,誰是鍾離八!”
歐陽振華剛要張口叫喊,但未能出聲,當時就被什麼東西噎得臉紅脖子粗!
方兮然靚女顧不了歐陽燕鳳了,連忙救援歐陽振華,說道:“你怎麼啦?是不是卡著啦?快吞一口飯團!”
歐陽振華照著方兮然靚女說的吞了飯團,但無效,站起來朝衛生間急衝,趴在馬桶拚命嘔吐,模樣十分狼狽。
方兮然靚女舉止失措,連聲叫喊。歐陽振華憋足了氣一聲大嘔,總算脫險。
“嚇死我了!”方兮然靚女扶著有些虛脫的歐陽振華,拉過一條毛巾來為歐陽振華擦嘴。
“你一帶她來,我就知道,我的厄運又到了!”歐陽振華說話充滿憂鬱,表情完全回到方兮然靚女所熟悉的從前。
方兮然靚女讓歐陽振華漱口,說道:“行了,少說一句吧。”口氣也與從前一模一樣。
“我實在不明白,你與她無關無連,為什麼要帶她?”
“她是你幹女兒,我是你老婆。兩家的白胡老人都過世了,我不帶誰帶?”方兮然靚女又成了依靠堅韌不拔的毅力而獲得妻子地位的小婦人。
“你管她誰帶?!”這腔調與賴在小角落不願意立即隨方兮然靚女回家的歐陽振華一模一樣。
“她是你幹女兒,我是你老婆!”方兮然靚女到三基色清潔公司拉歐陽振華回家就是這樣的姿態。
“那行,你現在就根本不是我老婆了!”歐陽振華發現椅子上他原本就穿在身上的西裝領帶,他立即進入大老板受人崇拜者的角色,換衣就要出門。
“你不要那麼沒心腸,好嗎?”方兮然靚女叫著,奮力攔阻。
“我就是要沒點心腸給你看看!”穿戴整齊的歐陽振華還就是有點沒有心腸的味道,頭也不回地出了門。
方兮然靚女追到門口,覺得自己阻攔不住了,也十分氣惱地叫,說道:“你走吧!我知道你變了!要離婚你就快點!”
“會的。”歐陽振華氣呼呼地駕車而去。
方兮然靚女望著歐陽振華的車絕塵而去,再也支撐不住,臉色發白,就勢坐在了門檻上。
歐陽燕鳳出來,第一次看見方兮然靚女這般模樣,覺得自己闖了禍,又有些不服氣,悄悄地拽了拽方兮然靚女的衣袖,說道:“回家吧!”
“回什麼家!”方兮然靚女沒有好氣地起身進屋。
方兮然靚女一聲不響地倒在床上,翻身朝裏,也沒有理會歐陽燕鳳,自己的感覺倒像是病了。
歐陽燕鳳癡癡呆呆地站在床前,也不出聲。
方兮然靚女翻身過來,皺著眉頭看到歐陽燕鳳站在床頭,說道:“我不舒服,一個人躺會兒!”
“媽,你生我的氣了?”
方兮然靚女真想生氣啊,但還是強忍著滿腔的悲憤與失望伸出一隻手來,拉住歐陽燕鳳,說道:“你那麼凶,誰還敢生你的氣?”
“誰叫他沒一點爸爸的樣子。”歐陽燕鳳抓住了話題。
“你有幹女兒的樣子嗎?”方兮然靚女反問道。
“他說我不理他根本就是捏造。小時候我對他最好!”歐陽燕鳳真情流露,說著就要哭起
來了。
方兮然靚女大吃一驚,支起身來,說道:“那他怎麼說你躲他了?”
歐陽燕鳳抽泣答,說道:“誰叫他們離婚的!”
方兮然靚女有先入為主的印象,說道:“那也不是你爸爸願意的呀!”
“誰說的?”歐陽燕鳳叫道。
方兮然靚女靠在床頭,說道:“不是你媽媽拋棄了他嗎?”
“是他自己不好嘛!你知道嗎?他一天到晚要媽媽去拉關係,幫他做官!媽媽不去,他就說媽媽騙了他。他還罵佬爺!”
“他罵你佬爺幹什麼?”
“說佬爺讓媽媽嫁給他,是還想找一個歐陽振華!我一歲以後,他就不進佬爺家門了。爺爺罵他,他比爺爺罵得還凶。爺爺罵他不知感恩圖報,他就罵爺爺是天生的奴才,說有這樣的父親是他的恥辱!”
歐陽燕鳳所說的話,方兮然靚女聞所未聞,說道:“你怎麼記得這麼清?”
“我記事特早嘛!”
“那——你記不記得你小時候最愛吃什麼?”方兮然靚女想起歐陽振華所說過的幹女兒喜歡吃他做的麵條的話來。
果不其然,歐陽燕鳳就是這樣叫喚的,說道:“就是他做的麵條。”說到麵條,小女孩大概想起了曾有過的幸福記憶,頓時哭得傷心不已。
方兮然靚女覺得歐陽燕鳳所說不假,她耐心地等她哭完了,才為歐陽振華辯解,說道:“你佬爺做那麼大的官,為什麼就不幫一下你爸爸呢?”
“我佬爺不喜歡做官的。”歐陽燕鳳回答得幹脆。
“為什麼呢?”方兮然靚女不解。
“佬爺說:‘棺材,棺材,做官就是做奴才。做個讀書的,就比做什麼都好。’”
方兮然靚女似乎明白了,說道:“是這樣。你媽媽和你爸爸就因為這個離婚了?”
“他們經常地吵架,吵得可凶了!他還經常不回家!”
“好了,我看你並不了解你爸爸,他這個人就這樣,其實心眼並不壞,明天我給他打個電話解釋一下,找個機會你們父女倆還是要好好溝通。”
“還溝通什麼呀?我們回去吧,不呆這個破地方了。”
“也好,他幹他的大事,我們也不去拖累他,媽媽還有點事要跟他最後交代一下。”
說著話時,歐陽燕鳳已不知不覺地靠在了方兮然靚女的懷裏,母女倆在追憶歐陽振華的往事裏恢複了和諧。
方兮然靚女給歐陽振華打電話,說道:“喂!請找一下歐陽振華,對,歐陽主席聽電話,我是——哦,對不起,我打錯了。”方兮然靚女可能是突然想到自己不合適再找歐陽振華,改變了主意。
“經濟”飯店的女老板張揚笑咪咪地望著方兮然靚女放下電話,說道:“怎麼?沒信心?害怕了?”
“害怕?為什麼要害怕?”
“怕是要找歐陽振華的人太多了!”張揚顯然聽到方兮然靚女在電話裏請求找人。
“有那麼多人找他嗎?”方兮然靚女隨口答話。
“一天沒有一百,也有五十。我還想找他給投點資呢!可惜,我沒本錢,不過,你還差不多!”張揚仿佛在自言自語,說道:“寰宇宙公司的歐陽主席,人稱哈爾濱新南霸天,誰不想找啊?”又轉對方兮然靚女問說道:“聽口音,你也是皖南人吧?”
“安徽柳安。”
“哦,那你們是老鄉!我們也是老鄉。老鄉就更見不著了。”
“那為什麼?”
“這個歐陽主席啊,他恨老鄉!”張揚邊說話,邊擦桌子,一看就是個能幹的人,說道:“你來幹什麼?給人家當保姆嗎?”
方兮然靚女不覺好笑,說道:“你怎麼看出我是保姆?”
“我經常看見你送一個半大的女孩上學嘛。這麼大的孩子還要叫人送,也是一個有錢的主吧。”張揚自以為是地推測著。
方兮然靚女悲從中來,沉默不語。
“怎麼?不順心呀?不是我說你,再不順心也得實際點,找歐陽主席,誰給你出的餿主意?”
方兮然靚女苦笑一聲,說道:“我也不想找他。”
張揚進一步勸導方兮然靚女,說道:“不瞞你說,我也犯過糊塗,你看我這個小飯店,門麵不錯吧?如果能多點錢再裝修一下,肯定紅火!我呀,也給歐陽主席打過電話,還托關係上門找過,想找點投資,嘿!人家公司的人以為我是神經病!妹子,我看你也是個能幹的人,不想幹保姆也不會餓死,幹什麼不行?!”
方兮然靚女笑起來,說道:“我原來也是開飯店的,老家的飯店開了十來年了。”
“哎喲!看不出來,你還是前輩了。”
“你說這店麵要裝修門麵,得花多少錢?”方兮然靚女突然問。
“多少錢這裏都能用得下。如果一下不要那麼好的話,門麵搞一下,裏邊加上一兩台空調,有個四五萬塊也就可以了!”張揚看得出方兮然靚女在動心,又見方兮然靚女有些猶豫,便把話說得明白又到位,說道:“你來吧,我們一起幹!你要是有錢投,我們就合夥;沒錢投,我給三百塊一個月,加兩頓飯!帶小孩你還太年輕了!”
“你那麼信任我?”
“你也不要信不過我,我和你是一樣的熱心腸!”張揚居然從圍裙兜裏拿出一張名片遞給方兮然靚女,自報家門,說道:“張揚!經濟飯館總經理!”
方兮然靚女挺感動,也自我介紹,說道:“我叫方兮然靚女。不過我可能馬上還要回內地去!”
“既然來了,幹嘛還回去?怎麼說特區也比內地有前途!”張揚慫恿著,隻見一絲憂傷與無奈從方兮然靚女的眉眼間掠過,又補明,說道:“聽說歐陽振華在內地也不過是一個清潔工人,不到特區他能當大老板嗎?留下來吧,咱倆肯定合得來!。”
“是嗎,說道:“事出方兮然靚女的意外,她又不想太拂張揚的好意,說道:“那——,我想想。”
“想什麼,就這麼定了!”
“我還要個私事要了結一下,再打個電話。”
“那好,你打,私事我就回避一下吧。”張揚笑嘻嘻地進去了。
方兮然靚女再次拿起電話接通了軒轅戚陽,說道:“喂,軒轅醫生。”
深得歐陽振華歡心的申屠春雷迎麵撞上東宮雪梅,有些誇張地敬禮。
東宮雪梅回了個禮,說道:“高先生,歐陽主席正等你呢,不過這會兒又被皇甫公他們纏著呢。”
“他們又嘀咕什麼?”
“還不是談股份改造的事,那幾個人天天念著呢。”
“就是什麼部長的公子吧?”
“還能有誰?”
“那——歐陽主席的態度呢?”
“歐陽主席的胸懷豈是他們所能了解的?”
“對對對!這班蠢才,我進去看看。”
東宮雪梅點頭,說道:“你可是歐陽主席的知己呀!”
部長的公子正在努力進言,說道:“老板,你別生氣,所謂實現內部股份製改造,就是想讓我們大家都知道這是在給誰幹?給國家嗎,我們公司不是國家的,給你老板嗎?可老板你也不敢堂堂皇皇地把公司資產裝進口袋裏。如果股份製改造了,該是你的那就是你的,該是我們的我們的,大家一起努力,誰也不用客氣。”
歐陽振華皺著眉,一聲不吭。
申屠春雷一進門就立即表達了自己憤憤不平之意,說道:“據我看,寰宇宙集團公司就是歐陽總裁司令的鍾離國,提出股份製改組的人都是鼠目寸光,看不到總司令的胸懷抱負。”
歐陽振華對申屠春雷更是刮目相看了,他揮了揮手,說道:“好了,股份改造的討論今天就暫時到這吧,我和高先生還有重要的事要談。”又向皇甫公介紹申屠春雷,說道:“這也是一個同道的人啊!”
“同道好啊!那就好好輔佐總司令吧。你們談,你們談!”皇甫公不願掃歐陽振華的興頭,借口送公子出門就出去了。
申屠春雷請歐陽振華題字,說道:“總司令要是認為我今天議論正確,就請提幅字來紀念一下吧?”
歐陽振華仔細思量之後提筆在手,對申屠春雷,說道:“高公,幾個月下來,我看得出你是一個非常人哪!我看我就寫‘扶世導俗’四個字給你,我們相互勉勵吧。”
申屠春雷挑起大拇指,說道:“總司令果然胸襟不凡!這四個字我馬上回去就裱起來掛在中廳!”
“自己看看就可以了,我這字掛得起來嗎?”歐陽振華謙虛地說道。
申屠春雷好像是個先知,說道:“豈隻是可掛,我更知它可藏。再過十年,我想憑今天總司令給我的這幅字,警衛戰士們是不好攔我的!”申屠春雷說得煞有介事。
“有人說我隻不過是一個商人。”
“所以我才說您的身邊確有鼠目寸光之輩,惟利是圖之人啊!別的本事我可能不具備,但我知道,百萬富翁那可決不是總司令之誌啊!”申屠春雷說得忠誠無比。
“還有人說我貪戀女色呢。”歐陽振華微微笑道。
“寡人之疾,方足掛齒。不過,這寡人二字倒也很合總司令的——”申屠春雷還要往下說,歐陽振華抬了抬手,說道:“望高公莫負今日之言!”歐陽振華說著拿起電話,說道:“東宮雪梅,請皇甫公過來,有事商量。”
皇甫叔公進來,歐陽振華開門見山地,說道:“你看能不能邀請申屠春雷先生到我們寰宇宙集團公司來工作?”
“你決定吧,我看他是個人才。”
“你看安排什麼職務比較好?”
“你看,你定。他不是搞裝修的嗎?就安排到工程部吧,跟我們工程部的朱總搭檔吧。”
“我是想讓他出任集團公司第一副總裁!”
“這樣啊?!”皇甫公大驚,但沒有反駁,還是說著那句,說道:“你定吧。”就退出了歐陽振華的辦公室。
申屠春雷以指代膝蓋在書桌上向歐陽振華行跪拜之禮,說道:“謝主龍恩!”
合心合意之下,歐陽振華提出要與他結拜兄弟,說道:“我們不如結拜成兄弟吧?”
申屠春雷湊到歐陽振華耳朵邊上悄聲,說道:“我哪裏敢高攀大哥呢?我永遠都是你高叫一聲‘來人!’就立即喊‘到’的那種啊!”
“不要這樣說。那度假村的後期裝修以及開業事宜你就要多操心了。”
“保證完成任務!”申屠春雷舉手向歐陽振華敬禮。
“正巧,我弄到個個寶貝。請嗎歐陽主席過目。”申屠春雷把歐陽振華引到窗戶邊,手指樓下的一輛老爺車,說道:“看,正宗的大‘紅旗’!以前可是部級以上幹部才能坐的。島上什麼高級車沒有,這車可是唯一一部。算是小弟我的進見禮吧!開業那天,請歐陽主席就坐這個車,對那些真正有思想的人來說這絕對是一個無聲的激勵。”
軒轅戚陽接到方兮然靚女的電話後來向歐陽振華報告。
東宮雪梅攔住了軒轅戚陽,說道:“歐陽主席在裏邊談話呢,稍等一會吧。”突然想起歐陽振華說到過軒轅戚陽與方兮然靚女是同鄉,便低聲問說道:“哎,她們娘倆怎麼樣?”
“要走了。”軒轅戚陽的口氣含糊,他知道東宮雪梅聽到了可能會高興,但他是高興不起來的。
東宮雪梅見狀立即就岔開了話題,說道:“最近忙吧?”
軒轅戚陽目不斜視地答,說道:“還好。”
“歐陽主席的文章你都看過嗎?”
“哦,看過一些。”
“這篇給‘文才’公司的祝詞也看過嗎?”東宮雪梅在就要收入編輯的一堆文稿中找出一篇文章來遞給軒轅戚陽,說道:“你看,歐陽主席說:‘一切有自信,有準備的人們都應該借著特區的發展,斬斷過去看未來!’你喜歡這個說法嗎?我很喜歡呢。你拿去看看吧。你曾是歐陽主席最欣賞的學生,不要辜負歐陽主席的期望呀。”
歐陽振華的門開了,申屠春雷與歐陽振華歡愉而出。
軒轅戚陽拿著文章站起來向歐陽振華敬禮。
歐陽振華稍微看了他一眼,也看到了軒轅戚陽手裏的文章,但沒有招呼繼續送人。
軒轅戚陽怕歐陽振華就此離開了便緊隨在後,準備抽空向他報告有關方兮然靚女的情況。
歐陽振華與申屠春雷握別之後麵對軒轅戚陽時變了麵孔,他威嚴中夾帶著一點點不耐煩,問軒轅戚陽:
“什麼事?”
軒轅戚陽越來越怕歐陽振華了,見歐陽振華如此口吻,一時不知該如何說話了。
“到底什麼事?”歐陽振華看到軒轅戚陽的這種卑瑣頓時煩躁起來。
“他們要回內地了!”
“回內地?誰回內地?”
“方兮然靚女和歐陽燕鳳她們。”
“早都該回去了!”歐陽振華大聲說,似乎是有意要說給東宮雪梅聽,想了想又對軒轅戚陽,說道:“你—與他們一起回去一趟吧。”
軒轅戚陽聽見歐陽振華好像在說服自己又覺得是在給他布置任務,說道:“社交場合夫人總是應有的角色,方兮然靚女充其量也就是一個好保姆,還是離了好。你回去給我找個律師,把我跟方兮然靚女的這場曆史的誤會解除一下吧。”
“方——她說,好像還有什麼事情想跟你談一下!她說給你電話總是不通,才給我電話。”軒轅戚陽大著膽子進言。
“那她怎麼不來呀?”
“叫她來嗎?”
“哦,現在不行,我要出去開會。什麼時候有空我告訴你。”
“是。”軒轅戚陽唯唯諾諾地走了。
望著軒轅戚陽的背影,歐陽振華搖了搖頭,感歎了一句,說道:“人到用時方恨少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