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章 檢舉你
看守急了,說道:“你要注意自己的態度!”
吳隊長擺擺手,說道:“你呀,歐陽振華,你這樣做對得起誰?不說你老婆,連我都對不起。”
歐陽振華聲音微弱但態度冰冷,說道:“我果真該以詐騙罪在此關著不準取保嗎?”
“那你喝點水,吃點餅幹,我來跟你講!”吳隊長從看守手裏拿來餅幹和水,說道:“我們原本
以為你是個人物,沒想到你會如此窩囊!”
歐陽振華一聲冷笑,說道:“你說!”
“一,檢舉你把抵債的汽車買了是不是事實?”
“是。”
“你記著,你說是的。二,我們問你車被賣到了什麼地方,你告訴我們了嗎?”
“我不說是有我的理由。”
“你沒有說是不是事實?”
“是。”
“你記著,你又說了是。三,我們國家凡公訴罪退贓都不減罪你知不知道?”
“知道。”
“事是你做的,你沒有退贓,也沒有坦白配合,起訴你應該不應該?有什麼黑幕可言?”
吳隊長越來越嚴厲地問。
歐陽振華無言以對。
吳隊長放緩了語氣,說道:“不錯,根據我們的偵察,車是司機騙賣的,而且也找到了,但我
們如何就能排除你不指使,不知情。一個司機把老板價值百萬的汽車賣了,老板當時不報案,事後案發也不告訴司法機關,這可信嗎?合乎常理嗎?”
“那你們為什麼不去找那司機問呢?”歐陽振華問。
“你現在知道叫我們去找了?當初你為什麼不給我們提供線索呢?”
吳隊長擺擺手: “問他也沒有用了。司機死了!”
“死了?”歐陽振華吃了一驚,說道:“怎麼死的?”
“他賣了車後跟你說要回家的吧?”吳科長問。
歐陽振華點了點頭。
“騙你的!他沒有走,而是到了你原來的副手申屠春雷那裏去給他開車了,我們找到他的前一天,他開著車帶申屠春雷一家三口去海口市玩吧,在萬寧那裏車胎爆了,車鑽到山溝裏,兩死兩傷,司機叫什麼夏君吧死了,申屠春雷也死了,孩子,還有他老婆還好,輕傷!”
歐陽振華站起來在胸口劃了一個十字,說道:“我當時就說過:‘也許隻有上帝才配審判!’沒想到上帝真的那麼靈驗!”
記錄員聽得眉目作色,早已放下筆來忘了記錄。
吳隊長當然不是第一次聽說過,在許多重大案件的偵察審理中,都奇怪地出現過類似法律不能追究,天能追究的巧合,也當然相信這是真的,笑了笑,接著,說道:“上帝忙上帝的,我們還得忙我們的。我就是覺得你老婆的證詞像你歐陽主席的所作所為,加上檢舉你的皇甫總一而再再而三地找我說情,才同意給你辦取保的,但,歐陽振華,你也知道,不能給你取保就沒有你該罰的地方了嗎?”
“我早都知道是有人在借機報仇!”歐陽振華叫道。
“報仇,也得有個欲加之罪吧?你歐陽主席難道就不能理解嗎?我也不好多說了,你還算是明白人!你要是這樣自己糟死了,怕真的有人會笑話呢!把水喝了,談正事吧。就算按還沒有公布實施的新的《刑法》和《刑事訴訟法》的辦案時限,我們調查三個月就得移送檢察院了,明天到期,我今天來了。我敢說就算你將來當了國家的歐陽主席,也不能說我違法辦案。你還可以把你的冤屈都說出來,我都給你寫在案卷裏,但不給你取保不是冤屈,要說也是你得意時的過失造成的。不過根據新的《刑法》,你的罪名是可以改的,那就看你運氣能不能遇到一個明白的檢察官了。我也會把我們刑偵調查的意見寫進去。憑你的本事,有了這次挫折也可以說是好事呢!我操,說得口幹舌燥,我喝一口!以後做事情也別老以為自己就是如何了不起的英雄了,就算我們的領導,辦案子還是要我們出麵,我們還是要依靠下邊,大家都是平常人,畢竟是平常人的天地良心,在保證你們這些英雄不互相掐死!你知道了嗎,歐陽振華,出來了你少不了請我吃飯!”
吳隊長說到這裏忽然扭頭跑到門外扶著柱子就嘔吐起來。
看守大吃一驚,連忙拿來一瓶礦泉水給吳隊長漱口。
吳隊長,說道:“沒關係,一個星期都沒怎麼睡覺了,都是在給這些英雄人物擦屁股!好了,你老婆這會還在外麵呢,為你的事她可沒少操心,我也就違反一下紀律,帶她進來跟你聊聊,隻要歐陽主席以後出來別又把這當司法黑幕給批了!”說完就要起身往外走。
“吳隊長!”歐陽振華突然叫住了吳隊長。
“還有什麼事?”
“我想請你幫個忙。”
“說,隻要不違反原則。”
“也許我的確是懲罰未足,該有牢獄之災!不過,我幹女兒這幾天就要高考了,我不想拖累她們,請把這個交給方兮然靚女,我不見她!”
“這是什麼?”吳隊長低頭看了一眼,說道:“離婚同意書?”
“其實我早就該跟她離婚了,現在正是時候。”
吳隊長搖搖頭,說道:“我不知道你們夫妻兩以前怎麼回事,但憑我對你老婆的了解,這張紙恐怕沒什麼用。”
“所以要請你幫忙,告訴她,有個人在幫我跑這個案子,她在這就不好辦了。”
“她會相信?”
“你隻要把這個人的名字告訴她,她一定會相信的——東宮雪梅。”
“好吧,我試試。”
“拜托。”
吳隊長邊走邊搖頭,說道:“還真從來沒替人辦過這種事。”
方兮然靚女拿著歐陽振華親筆寫是《離婚同意書》,楞楞地望著吳隊長。
吳隊長被看得有些心虛,說道:“快走吧,他是肯定不會見你的。啊?”
方兮然靚女突然不顧一切,聲嘶力竭地大喊了一聲,說道:“歐陽振華——!”
歐陽振華正被看守帶離審訊室,突然聽見方兮然靚女的喊聲,掉頭衝向大門。
看守連忙拉住他。
歐陽振華雙手緊緊抓住鐵柵欄,眼睛對著門外,似乎要滴出血來。
方兮然靚女從公安局回家再次經過“柳安飯莊”時,不由下車來看看。隻見低價出讓飯館的簡陋廣告牌就斜掛在昔日車水馬龍的“柳安飯莊”門前,觸景生情,真是五內俱焚。
方兮然靚女走進空蕩蕩的飯館,目光所及,不住地閃回昔日賓客滿堂的景象。當目光最終
巡遊到以前方十五常坐的位子時,不由大吃一驚。
方十五端坐在位子上,麵前居然還象過去一樣沏上了一壺香茶。
方兮然靚女楞楞地站著。
方十五緩緩起身。
司機悄悄來到方兮然靚女身後,說道:“方總。方先生已經坐在這等了兩天了。”
方兮然靚女默默走到方十五身邊,端起茶壺給方十五續水。
水漫出了杯子,在桌上流淌。
方兮然靚女突然放下茶壺,掩麵跑出。
方十五跌坐在椅子上。
方兮然靚女一口氣跑出門才站住,一邊喘息一邊擦著眼淚。
司機跟了出來,說道:“方總!”
“請你轉告方先生,我對不起他。”
司機滿臉憂鬱,說道:“這回他真是傷透了心!哈爾濱的事不說,在內地投資的茶葉也全都種死
了”
方兮然靚女大吃一驚,說道:“怎麼會這樣?”
“誰知道,反正是山頭也禿了,軒轅戚陽也跑了。”
方兮然靚女震驚之下堅毅起來,說道:“這事因我而起,我會負起責任來的。”
在等待檢察官到來的日子裏,歐陽振華盤腿坐在茅坑的麵前讀書。
看守巡視過來向下觀察著問說道:“這幾天檢查院就要提審了,你也不急嘛?看什麼書那麼津津有味?”
“前蘇聯作家索爾仁尼琴的作品。”
“哦?寫的什麼?”
“寫的是到斯大司徒時期的監獄裏的種種黑暗。”
“那人對斯大司徒是不是一點好印象都沒有?”
“主要的還不是斯大司徒,最讓作者不能釋懷的不是專製的暴君們如何凶殘,而是那些被
訓練來看押‘人犯’的青年士兵近乎麻木地朝‘人犯’開槍。”
外邊有人叫喚一聲,說道:“提歐陽振華!”
看守跑過去問了問情況,回來打開大鐵門,說道:“檢察院來了!我看來提審的檢察官非常
年輕!當心他朝你開一槍。”
歐陽振華感激地向看守點了點頭。
洪檢察官——一個小夥子一邊吃著早點一邊走進了提審室,好像並沒有想到歐陽振華已經坐在了裏邊,咋一相見還有點不好意思,說道:“這個——”小夥子將沒有吃完的早點包起來放到一邊伸手翻開了卷宗,說道:“這個——”
“我叫歐陽振華。”歐陽振華說。
“那你,說說你的情況吧。”小夥子避免了一上來的稱謂麻煩。
歐陽振華沒有急著開口,而是仔細地打量著眼前的檢查官。
歐陽振華看到了小夥子靦腆的樣子,心尖尖便顫抖了一下,看到小夥子不知該
怎麼樣稱謂自己,而且肯定不是惡意,恨不能從胸膛裏伸出雙手來托護這個單純的年輕人,他害怕這個漂亮的小夥子朝自己“開槍”,不是因為自己怕死,而是害怕看到索爾仁尼琴的悲傷在世紀末的天朝大地上重演。
檢查官不知歐陽振華為什麼看著他不說話,下意識地正了正大沿帽,說道:“哦,其實也沒有什麼要材料要補充的是吧?我看了案卷,事實實在是再清楚不過的了,但證據上似乎還有些問題,主要是你到底知不知情,到底有沒有指使司機賣車。我可以說完全相信你的軒轅述,我也不需要隱瞞自己的觀點,但畢竟重證據啊!”小夥子嚐試提醒歐陽振華,說道:“所謂法治社會,就是排除主觀的推測強調客觀的證據。你要盡量提出證據來。至於罪名,你要相信檢察院。”
“我相信你!”歐陽振華激動地說道。
“那好,就這樣吧。你回去再想想,還有什麼補充證據需要提出來,有的話隨時通知我。”檢查官臨出提審室還沒有忘記帶上那塊吃了一半的早點,一出門就咬了起來。
歐陽振華站起來目送小夥子離開,心裏充滿歡喜。
看守來押解歐陽振華返回,問說道:“感覺怎麼樣?”
“很好!非常好的年輕人!”
“沒有朝你開槍?”
“謝天謝地!”
“哦,你幹女兒考上了C市人民醫院,恭喜啊,你老婆明天就帶她動身回內地,這下你可以放心了。”
方十五也要走了,他最後巡視著這個飯店。
司機過來,說道:“方先生,該走了,這裏去新加坡的航班一周才一班,別誤了。”
方十五點點頭,又拿起抹布細心地擦去桌上的水漬。
司機,說道:“放心吧方先生,我會照料好這個飯店的。如果有人出個好價錢,是不是可以考
慮出讓?”
方十五搖搖頭,說道:“不租,也不賣。除非方小姐——算了,就算我在這留個紀念吧。”說著隨手熄滅了桌前的燈。
夜機起航。
方兮然靚女帶著歐陽燕鳳,提著箱子上樓開門,動靜很大,驚動了對門的李教授。
“哎喲,是你們回來了呀!”李教授叫道。
方兮然靚女克製悲傷,非常禮貌地和李教授打了個招呼。
“屋裏好像有人。”李教授,說道:“哦,這是歐陽燕鳳嗎長成大女孩了!我都不認識了!”
歐陽燕鳳路途勞累,不冷不熱地點了一下頭。
李教授隻得關門大吉。
方兮然靚女埋怨歐陽燕鳳,說道:“怎麼這樣對人?多沒禮貌。”
歐陽燕鳳把眼珠丟到眼拐上,好像很煩方兮然靚女的樣子,說道:“誰在我們家?”
正說著呢,方錦宇從裏邊把門打開,一股臭氣直衝人鼻,隻見方錦宇人高馬大,一股悍匪氣質,說道:“你怎麼回來了!”說著又扭頭衝著屋裏叫,說道:“快起來收拾一下,我姐回來了!”
方貴芬衣冠不整,急忙響應,說道:“啊,大姐回來了?”
方錦宇不耐煩地,說道:“別假客氣了,趕快收拾,收拾好了,我們走!”又對四處打開窗戶的方兮然靚女,說道:“你這屋子不是我來住,早就爛啦!”
歐陽燕鳳一直站在門口,淚水在眼眶裏打旋。
方兮然靚女非常理解歐陽燕鳳此時的心情,同時也有一點過意不去地來叫歐陽燕鳳進門,說道:“歐陽燕鳳,你進來呀,要不你到對麵湖邊上去走走,我收拾好了就過去叫你。”
歐陽燕鳳扭頭走了。
方錦宇見狀大為惱火,說道:“怎麼,我住的地方她連門都不能進了?”
方兮然靚女沒有理睬方錦宇,而是加緊收拾,她實在沒勁與方錦宇一般見識了,說道:“你,公司做得怎麼樣?”
方錦宇不知大姐底細,決定先傲一把,說道:“也沒怎麼樣,手底下有兩百多號聽使喚的人吧!”方兮然靚女嚇了一跳,說道:“你沒幹什麼壞事吧?”
方錦宇跑到衛生間梳罷頭,派頭足了,觀察姐姐一副衰敗的樣子,底氣更足了,說道:“像我
幹的事如果是壞事,天下沒有好事了!”
“告訴我,幹什麼手底下要兩百號人?”方兮然靚女較真起來。
“城市垃圾回收!”
“回收垃圾?”方兮然靚女又吃了一驚。
“看不起呀?”
方兮然靚女一時不知該怎麼說了。
“你別以為我沒地方住,來占你便宜,我是真怕你這裏爛了。”方錦宇手指軒轅戚陽當年的
書箱,說道:“這裏邊裝著什麼?已經有股黴味了!”
方兮然靚女趕忙試圖將書箱打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