冥衣國的天很美,粉粉亮亮的,不像天朝,隻有白晝的白與藍,黑夜的黑與暗,它的美在於色調,斑斕卻不失淡雅。
“瑾哥哥,瑾哥哥,漓兒會把你救出來的…來人,快來救火…救命…”床榻上昏睡已久的漓湘微弱地叫喊道,眼淚不停地從眼角流下,手指也開始不安地掙紮了起來:“瑾哥哥,瑾哥哥…快來人…”
正在替漓湘擦臉的女侍隱隱聽到聲音,習慣性低頭諾諾道:“奴婢在。”隻聽見床榻上仍是傳來重複微弱的呐喊:“瑾哥哥…你不要怕,漓兒就來救你了…”女侍戰戰兢兢再次回答道:“奴婢在。”聲音忽然停了下來,得不到一絲回應,侍女顫顫巍巍地抬起了頭。
朝床榻一望,隻見漓湘白皙的臉上泛著淚光,嘴裏再次不停的呼喊著:“瑾哥哥…瑾哥哥…”侍女愣了一愣,過了好一會兒,才緩過神來,明白到昏迷已久的漓湘將要蘇醒,顧不得禮節,興奮向外喊道:“巫後在說話,她流眼淚了,手指也動了,看樣子她就要醒了,快請巫王過來…”
沉寂已久的奎寧殿再一次沸騰了起來,像是在漆黑的山洞走了良久終於看見前方明亮的光一樣興奮,侍女們跑進殿內,紛紛圍著床榻合手謝神道:“巫神保佑,巫後總算有醒過來的跡象了,求巫神永保初生的王子安康,保巫後盡快醒來,保巫王萬歲,保冥衣國暢順!”
還記得兩年前,巫王淩瑾突然把一嚴重昏迷的漓湘接了進宮,不惜請上全國的巫醫,日夜悉心照料,足足一個多月,她才醒了過來。那情形跟現在幾乎一模一樣,誰也沒想到,同一人,同一地點,隻不過在短短的兩年時間內,兩次從鬼門關裏死裏逃生。
“你看見漓兒有要醒過來的跡象?”淩瑾顧不得手中待批的奏章,欣喜若狂地望著通傳的侍女,反複叨念道:“漓兒真的開口說話了,我沒有聽錯,她要醒了,我的漓兒終於搖醒了…”
剛進奎寧殿,淩瑾心匆忙向床榻,還沒坐下,便心急地問正在給漓湘把脈的巫醫道:“巫醫,這麼看來,漓兒真的會醒過來嗎?”。巫醫微笑頷首道:“脈象平和,看樣子這回巫後總算要醒過來了。”淩瑾繼續問道:“那漓兒什麼時候才能醒來?”巫醫道不急不忙道:“巫王不必擔心,臣已開好方子吩咐侍女下去熬藥,待巫後喝下,數個時辰便能醒來,醒來以後,好好調理身子,一切也都會恢複的。”
淩瑾愛憐地望著漓湘,所有等待的苦痛都好像會隨著她即將醒來的大好消息而隨風而散,誰也不知道,夢裏夢回,這句要醒來的話,像是等待了千年般漫長,他忍不住,眼中帶淚笑了:“漓兒,快點醒過來,你還沒見過我們的孩子呢,他長得像我,性子卻像你,很機靈也很俏皮。”低聲喃喃道:“一切都會好過來了…”
迷迷糊糊的,渾身像是被千萬隻螞蟻嗑咬著,怎麼也使不上勁來。用力睜開眼睛,白茫茫的水印越發淡去,一束束的光線像是銀針似的刺進眼睛,又酸又澀的,過了好一會兒,視力總算恢複過來,卻發現,淩瑾一動不動守在床前。
“漓兒。”他柔聲喚道。千言萬語皆化作眼角邊潺潺而落的淚珠,不受控製般一個勁地往下掉,他俯下身子,手婆娑著她的臉,輕輕拂拭過她眼角的淚珠,安慰道:“傻瓜,沒事了。”
“瑾哥哥”她握著他的手,暖暖的感覺蔓延,有種莫名的安全感,努力地笑了起來,撒嬌道:“瑾哥哥,漓兒多害怕以後都看不到你了,我們再也不要分開,再也不要分開了,好不好?”
“再也不會分開,相信我,我們再也不會分開了。”他輕輕捋過她額前的碎發,慢慢將內心想說已久的話語一一道來:“漓兒,你不知道,我有多害怕,我害怕沒你的日子,我害怕再也聽不到你的笑聲,再也看不見你的微笑,再也觸摸不到你了,多年前的分離已痛不欲生,若再要你我再度分離,我也不願苟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