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之前,成辛以沒有再刻意去找方清月。開學當天,他也沒有去隔壁法醫係的報到處找她。
但這次絕對不是因為慫。
正所謂“工欲善其事,必先利其器”。他得先確定宏觀攻堅方針,嚴格製定好具體執行計劃。
畢竟他要追的姑娘,長了一張冷豔難追的臉不說,賀暄也一直特別賤、特別幸災樂禍地在他耳邊絮叨,說高中三年裏想追她的人至少也有十幾個,她連半個正眼都沒給過他們。
成辛以美滋滋地想,她可正眼看過他呀,在借他橡皮的時候,不止如此,她還衝他笑過。
於是,他用盡一切能用的旁門左道的手段,摸清了她的班級、宿舍、導員、實驗室號、舍友名單、課表,然後自己選了一套和她一模一樣的選修課。
公大一年級新生的第一個學期,每個人可以自由選修三門課,沒有任何限製,全憑自己愛好。而他的愛好就是她。
等啊等,等啊等,成辛以終於等到了新學期的第一節選修課。
是當年新興的科目——犯罪心理學西方發展史。
但天不遂人意,上課前半個小時,教導員突然叫他去幫忙搬教材,等他匆匆搬完再跑到階梯教室後門,人都坐滿了。
放眼望去,烏泱泱一大片人頭,根本找不到哪個是她。
……這門課這麼火嗎?
成辛以喘著粗氣,估計這節是沒戲了,還得等到下節課。
他耷拉著腦袋,心不甘情不願地從後門溜進去,看也沒看,一屁股直接坐到最後排靠近門口的唯一一個空位上。
旁邊位置的女生正埋頭趴在桌子上睡覺,他坐下的動作重了點,那女生似乎被吵到,很不爽地換了個睡姿,把頭轉向另一邊,耳朵埋進右胳膊裏。
成辛以下意識看了看她。
過了一秒,又看了第二眼。
……
有點……不對勁兒……
在看第三眼之前,他的心已然提了起來。
……不會……這麼巧吧?
……
桌子前沿放著一副黑框眼鏡,細細的鏡腿,裏側刻著一小串英文logo,鏡腿兩頭掛著一條細鏈子,但這次不是黑色,而是更精致漂亮的琥珀色。
脖子纖細,蓬鬆長發依然梳成高馬尾,陽光灑進教室,棉花糖閃出絲絨一般的棕黑色亮光。
教材被壓在胳膊下麵,書頁的騎縫正好朝向他,上麵寫了個楷體字,字跡清秀板正……但都什麼年代了,隻有老一輩人才會在這種位置寫名字吧……
……
成辛以直勾勾盯著那個“方”字,嘴角不受控製地向外咧,簡直就快笑出聲來了。
這到底是什麼奇妙的緣分啊……
處處強求不來,但卻總有不期而遇的驚喜,就像天注定似的——她注定要被他追,他注定要纏著她。
他再也不埋怨老天爺了。
……
不能失態,不能失態。
……
他抿緊嘴巴,默默憋了一會兒,決定以靜製動,手伸進口袋裏,把她三個月前借給他的那塊“定情”橡皮拿出來端端正正擺好,裝出一副準備認真聽課的虛偽德性,耐心等她睡醒。
——
頭發花白的老教授進來開始講課。
方清月迷迷糊糊抬起頭來,隱隱覺得坐在自己左手邊的舍友狀態和剛才似乎有些不同。
昨晚熬夜看完了一本推理小說,這會兒嚴重缺眠,頭還有點暈。
她揉揉眼角,轉頭看去。兩遠一近三個姑娘的臉蛋都紅撲撲的,雙眼放光,腰杆挺得筆直,一副無比亢奮卻又強忍著不表露出來的樣子。
“怎麼了?”
她悄聲問,有些奇怪。
“噓……”
離她最近的莊思懿比了個噤聲的手勢,煞有介事地點了點自己的手機。
方清月看看講台上侃侃而談的教授,戴上眼鏡,把書打開來平放,然後摸出手機,伸到書頁下麵,眯起眼睛。
她們四個人的宿舍群不知道什麼時候已經炸開了,清一水兒的感歎號和星星眼驚讚式表情包刷了滿屏。
“你們看到了嗎!!!”
“看到了!”
“啥?”
“右邊!!!”
“……臥槽!!!!”
“我天!”
“!!!!!”
“有!呼!吸!機!嗎!”
“好帥!”
“救命!!!”
“撕漫男!!!!!!”
“這比撕漫男帥多了好嗎!!!!!好耐看!!!!!!!”
“而且眼睛有星星的!!看到了嗎!!!”
“天呐!!!老娘今天沒化妝!!你們帶氣墊了嗎,給我補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