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序這邊出了京,便直接往高昌陸府去了。
而在陸家老夫人屋裏,一個麵容威嚴的男子正喋喋不休地數落著陸序的行徑。
“那逆子是在山上待得久了,連著心都變野了,連個人倫綱常也不講,分明就是不將我這個爹放在眼裏……”
這男子不是別人,正是陸序的生父陸徹,他的身邊還站著一個麵容圓潤一臉福相的女子苦心勸著:“大郎君還未至及冠呢,孩子心性也在所難免。”
她著又看了眼上首無動於衷的老夫人,笑意不改:“聽聞母親正物色各家的女郎,兒媳瞧著不如挑個秉性純良性子好的孩子,不得大郎君就此收了心性呢……”
今日這事真正的起因還是先前朝中那次選官,他們陸家世代簪纓,幾乎每一代的掌權者都會兼任中書令,統轄六部,掌下之權。
隻因陸氏的子弟生就有識人之明,知人善用,任何政務到了他們手裏都能得到妥善的安排。
可以陸家的人是生為做官而生的。
前朝哀帝時,若不是陸家急流勇退,也不會輪到沈霽擔任中書令。
便是這樣出眾的能力,讓陸氏傳承了近千年不倒,也是因此,養成了陸家人眼高於頂的性子。
在陸徹的設想中,他們扶持了那位登上帝位,又有那般能力,於情於理,都該將中書令之位留給他,還要像前朝那般,由聖人再三相請,再由他幾番推拒,他才能答應入朝。
這般做法既是全了他的麵子,聖人那邊也有了禮賢下士的美名。
可他的想法是好,偏偏那位不按常理出牌。
就在他滿懷信心地等著聖人上門時,那位卻是將中書令的位置封給了秦國公宋青權。
偏偏那秦國公還堅辭不受,這倒還罷了,這秦國公還當著朝臣的麵舉薦了陸氏旁枝的陸元。
府中的人都知道,那陸元從前還算老實本分,自陸序下山之後,便成了他的馬前卒。
隻要和家主作對的事,都有陸元的影子,他是陸序的傀儡都有人信。
這般生生被人打了臉,陸徹哪裏咽得下這口氣?
隔三差五地都要去老夫人那邊訴訴苦,隻他萬萬想不到,他那個往年素來支持他的母親,已是到了連親子都不認的地步。
生生幫著那個逆子將他這個家主架空,讓他被欺到了跟前也沒了反手之力。
此時的老夫人隻低頭看著手中的名冊,眼皮子都不抬:“序兒之事,便無需你們費心了。”
她原本不想多言,可看著他們如今這般上竄下跳的樣子,心裏又覺得膈應。
“我是他親爹,他的事我如何不能管?”
“十多年前,你將他送上雲夢山,便是將他視為了棄子,父子情分早已斷絕,如今也無需拿綱常事。”
陸徹臉色一變,在接觸到蔣氏的眼神時,又定下了心:“當初若不是我們將他送上山去,哪裏能有他的今日?以他原先那病怏怏的身子,能不能活下來都不準呢。”
將陸序送上雲夢山時,他便是用這個理由服的老夫人。
可時隔多年,同樣的話,再次出口,卻沒了從前的效果。
“當年,你以為我不知你的目的?如今還要拿這點理由搪塞我?”
她之所以同意將人送上雲夢山,也是擔心孩子,留下來被別有用心的人算計,送上山雖沒了繼承家業的可能,至少保下了一條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