煉妖壺,時間小屋。
寂靜中,門扉被輕輕推開,一絲光線緩緩的透了進來,像逗趣的貓尾把搔弄著雨默蒼白的小臉。
她心生感應地睜開眼睛,微微喘了口一氣,卻是無比艱難,一呼氣,胸腔就像是被炮彈炸過一樣,疼得入骨。
“唔……”
“姐姐!”
多吉聽到她細微的響聲,奔了過來。
雨默沒有焦距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過了好一會兒才漸漸集中,“多吉?”
“嗯,嗯,是我!”多吉抹著哭紅的雙眼,卻止不住眼眶裏的淚。
“我……我在哪?”
“時間小屋!”
“時間……小……!咳!咳!”她無法完整的說完這句話,胸腔的疼痛和肺部的火燒感,讓她激烈的嗆咳了起來。
多吉一驚,慌亂不已的拍撫她的背,“姐姐,你別說話,躺著,躺著會好一點。”
“水……”
胸口太燙熱,她需要一碗冰涼的東西來澆灌。
多吉迅速的捧著一碗水過來,她急切的喝了一口,喝得太急,她又咳嗽了起來,但水的冰涼有效的緩解了胸口的疼痛,她無法停止喝水的舉動。
“姐姐,你慢點,慢點!”
“咳咳咳……還……還要!”
一碗水喝完,她又要了一碗,兩碗水下肚後,她覺得從喉嚨到胸口都舒服多了。
她轉動了一下僵硬的脖子,骨骼像是鏽了一般,緩慢而遲鈍。
入眼是一片白茫茫的顏色,天地都是白的,什麼東西都沒有,更是空曠的看不到邊際,既不像一個房間,也不像野外,耳邊也聽不到任何聲音,仿佛與世隔絕了。
這樣的環境讓她頓生出一種漂浮在宇宙裏的感覺,身體不受控製的抖了抖,微微一抖後,她整個身體起了連鎖反應,從腳底到頭頂便是一陣疼,好似身體上戳滿了繡花針,每一根針尖都在皮肉裏折騰她。
剛醒來,氣力不足,又滿身疼痛,腦子裏也像塞了一團漿糊,時而漲疼,她的反應變得很遲緩,甚至想不起發生了什麼事。
多吉輕手輕腳地扶她躺下,“姐姐,你現在還不能起來,饕餮說你的筋骨和血肉都受了重創,必須在這個時間小屋裏好好養傷。”
“饕餮……”幹裂的唇抿了抿,思緒卻無法集中。
“是啊,就是饕餮帶你來時間小屋的,說這裏是治傷的聖地!”見她躺好了,多吉替她蓋上薄被,繼續道:“姐姐,你不知道阿烏哥哥和達達哥哥差點和饕餮打起來,還好燭龍哥哥出手快,不然你都見不到我們了。”
蓋好被子,他又掖了掖被角,確定她不會著涼後,跪坐在地上,兩隻手趴在床沿上看著她,一想到她差點就死了,眼睛又紅了起來。
她有氣無力地說道,“你怎麼又哭了?”
他抹了抹眼角,“我沒哭!”
“那眼淚哪來的……”她想抬手撫撫他,但手不停使喚,動彈不得。
他倔強的別過去,狠擦了一下,回頭道:“這下沒有了!”
“傻小子!”她嘴角泛起微笑,用一貫調皮的語氣說道:“我不是好好的嗎?別擔心,再睡一會兒,我就生龍活虎了。”
“哪裏好了,你都昏迷七天了。”
“七天!?”
她驚愣了一下,有這麼久了嗎?
“是啊,我每天都在門口候著,所以記得很清楚。”他可是天天都掰手指數著日子,期盼著她能早點醒。
“怪不得我一點力氣都沒有。”
昏迷了七天,滴水未進,餓也餓得沒力氣了,但奇怪的是,她一點都不覺得饑餓。
躺了一會兒後,她有了些精神,腦中的記憶也緩緩複蘇,想起了須彌山,饕餮,燭龍……還有……
小狼!
他渾身浴血的畫麵一閃入腦海裏,驚得她從床上坐了起來,本就沒什麼血色的臉,更白了幾分。
“多吉,小狼呢,小狼在哪裏?”
她昏迷了七天,那他呢,他好了嗎?
多吉縮了一下脖子,垂下了頭。
她的心頓時一涼,唇皮抖顫道,“為什麼不說話?”
“姐姐,你先躺下……”
“我都躺了七天了,還躺什麼,你快說,小狼怎麼樣了!?”她捉緊他的手,語氣夾雜了逼迫。
她不敢胡思亂想,怕想了就會成真了。
他是大妖,即便受了那樣的傷,應該也是無礙的才對,不會就……
越想,心越涼,又遲遲得不到多吉的回答,胸腔裏那顆跳動的心想是被人伸手拽住了,讓她驚懼。
她猛然翻身下了床,這一動扯得渾身劇痛,她咧著嘴角,吸氣再吸氣……
“姐姐,你還不能下床!”
“走開,我要去找小狼!”
她步履蹣跚,走了一步,兩條腿就打起了顫,膝蓋骨一軟,直接跌倒在地。
多吉想過來扶她,卻被她推開。
“走開!”
“姐姐……”
不能用走的,她就用爬的,隻是這手也是虛軟的,挪個一寸已疼得她直吸氣。
多吉被她推開後,心也亂了,擔心她會加重傷勢,慌亂道:“姐姐,你別這樣,你的傷還沒好……”
雨默置若罔聞,繼續往前緩慢的爬。
多吉哭叫道:“我說,我都說給你聽!”
她停了手,不過爬了兩米,她已經累得像頭垂死的老牛,出氣多進氣少了。
“他……他在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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灰白的光灑下來,成了一束光,照著前頭的羊腸入口,分外陰冷。
雨默站在羊腸的入口,一陣穿堂風帶著刺骨的冷吹過,冷冽卷起她的衣角,空氣裏藏著叫人心神不寧的預兆,讓她不自禁地捏住扶著她的小鼠手。
“小狼……在裏麵?”
多吉點頭,“嗯!”
她的腿有些顫,走得也很緩慢。
“他傷好了嗎?”
多吉麵有難色道:“你看了……就知道了!”
聽到這樣的回答,她其實心裏已經有了準備,來時蜀都和璃王就勸她別來,細問原因卻是不說,饕餮和燭龍雖沒攔著,但臉上的神色和多吉一樣,隻是讓她凡事都不要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