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曙光乍現時,卜芥便出了門,到了戰獸府門前,家仆有禮地將他迎進了府門。
族相白牙剛用完早膳,聽到家仆通報後親自迎接。
“大人,突然駕臨,有失遠迎!”
白牙與青杉黃樺一個年紀,但精氣神很足,站如鬆柏,白發須眉飄拂下,倒顯出幾分仙風道骨的意境來,一身藍衫幹淨整潔,可看出已穿了多年,樸素無華,他的為人也正是如此,絕對能擔得上國士無雙四個字,他眉目精銳,不怒自威,五官端正,既是戰獸府的當家,妖力自是強大,因此年歲上看著要比黃樺年輕許多,五十來歲的模樣,臉盤子極其紅潤。
“客氣,客氣,我也是早上散步路過這,想到好些時候沒見你了,過來看看。”
“勞大人惦念了,請!”白牙比了個請的姿勢。
兩人步入正廳坐下,家仆很快送上了茶水,卜芥飲了一口茶,讚道:“這茶烹得好,香!”
“大人謬讚了,這是今年的春茶,比不得大人府中的。”
他是族相,再富貴也是臣,卜芥卻是王族,犬妖族大王的王叔,所用所穿自是更高一等的。
卜芥放下茶杯後說道:“茶好有什麼用,烹茶技藝了得才行,你這烹茶的家仆手藝好,劣茶能烹成好茶,不比我府裏的那些酒囊飯袋,好茶都被烹成了劣茶。”他突然幽幽歎了口氣,“你這茶喝在嘴裏倒是讓我想起了一個人!”
“何人?”
“琳琅啊!”
琳琅曾是他府中的總管,族中無人不知曉,而現今琳琅入了宮,成了雨默的貼身侍女,這事也沒瞞著誰。
話題扯到這,卜芥拿起茶杯,隔著它偷偷瞅了一眼白牙。
來此就是要與他說魅羅立後的事,這立後之事是昨天定下的,族相卻被蒙在鼓裏,有些說不過去,太過單刀直入的話,有恐會引起他的不快,隻得旁敲側擊了,且看白牙是否接招了。
白牙同樣拿起了茶杯,提到琳琅時,他就隱隱明白了卜芥的目的。
“大人有話不妨直說。”
“哦,我就是想念琳琅,也不知道她在宮裏好不好。”
“琳琅姑娘好不好,大人進宮一看不就知道了。”
他是犬妖王的王叔,想進宮隨時都能進,不比他們這些臣子,進宮前還要通報。
“你以為我不想啊,可是也要見得到人啊,這丫頭忙得很,比我還忙。”
白牙眸中閃出一道精光,一個貼身侍女能有多忙,再忙也不可能拂逆了他的旨意,這已經很明顯了,要談的不是琳琅,而是另有其人。
他心中也已有了答案,必是那個人類女子了。
近日,他聽到不少傳言,說是王將這女子藏進了自己的寢宮中,嗬護備至,有意立其為後,但傳言到底是傳言,隻要王一日不立後,謠言便不可信,他也聽聞,昨日王宣了五長老和卜芥去了議事殿,有要事商談,唯獨自己被落下了。
這其中意味,他昨夜也思量過,隻是戰獸府一門忠烈,世世代代是忠君之臣,秉信王的命令就是一切,素來不會去揣度王的心思,該知道的時候總會知道,不必介懷知道的是早,還是晚,因此他並不惱恨昨日的事,但這並不代表他是愚忠,不會去辨別命令的好壞,其中一項就是立後。
立後對於族群是大事,人選極為重要,強妖之族必要有一個強大的王後,這是最基礎的條件,而後是人品、操守、學識,再是容貌。
那人類女子可有這些條件?
強大,指的是妖力,人類女子自然不會有妖力,又何來的強大,但據聞那人類女子在須彌山上得到了神器,並成為了凶獸饕餮的主人,扭轉了這一致命缺陷。
但……人品、操守、學識又如何?
這些他並不清楚,隻因她藏在深宮中,從未見過,無從評判,隻知曉她有一手好醫術,與卜芥這個大巫師在伯仲之間,甚至有淩駕之勢。
王若要立她為後……
白牙擰了擰眉毛,想起了自己最疼愛的孫女。
即便此女有凶獸和神器,也絕對比不上芙兒,她才是王後最佳的人選。
“族相……族相……”卜芥見他擰眉深思了多時,不由提醒道。
白牙抬眼,擰在一起的眉毛未有鬆開,擠成了一條線。
“大人此來,可是要提王立後的事。”
卜芥暗鬆了口氣,總算說出來了,不然他都不知道怎麼接下去。
“族相英明。”
“英明與否還是等大人開誠布公了再說吧。”
卜芥知道他已有了不快,立後之事茲事體大,除了長老的意見外,族相的意見也很重要,無法確定之時通常是投票製,少數服從多數,然這次立後,他這票卻被全然無視了,肯定會心生不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