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時分。
爺爺的司機小波站在工廠門口等到他，他猛然想起，自己到處尋找莫少卿，已有半個月未回部隊大院。
他將自行車推回廠部鎖好，跟著小波走出兩條巷道，才有僻靜處上了軍車。
“有事嗎？”王一昊猜測王振國向爺爺彙報了，擔心地問。
小波眼睛直視前方，平靜地說，“你兩星期沒回去，你奶奶想你了。”
噢，奶奶，王一昊的奶奶。
這事，自己確實辦得不地道，說真的，還是做王長安好，王子誠專心搞錢搞女人，顧不上自己，自己也無牽無掛，而王一昊又是爺爺奶奶，還有爸爸媽媽。
說也奇怪，想到爺爺奶奶，他的心裏湧過暖暖的愛意，竟然迫不及待想見到奶奶。
進了家門口，爺爺坐在沙發裏看報紙，奶奶親自在廚房忙碌，他走進廚房，抱著奶奶的吧唧了一口，“奶奶，想死我了。”
“想我，還不回來看我？”奶奶嗔怪地看著他。
他跺一下腳，拈了一撮剛炒好的牛肉絲，“唉呀，奶奶，忙呀，我早就想奶奶的菜了。”
“你是想奶奶，還是想奶奶的菜？”
王一昊的嘴，哄人的鬼，“想奶奶的菜，更想奶奶。”
哄完奶奶，他剛走進客廳，奶奶探出頭問他一句，“你愛吃什麼菜？”
這倒問住了他。
自己到底愛吃什麼菜？
一瞬間，世間的美食佳肴都在腦子中晃蕩了一圈，最後，根據現實，他高聲應一句，“辣椒炒肉。”
“千年不變，老一樣，”窩在沙發裏的爺爺冒了一句。
王一昊坐在側麵的沙發，爺爺的頭發已經白完了，比記憶中的爺爺至少老了十歲，自己的記憶真的有時限。
回來的路上，他已經想清楚想明白，即使王振國現在沒說，以後也會說，純粹還是不打自招更有利。
“爺爺，前幾天我找王振國了。”
“嗯，”爺爺從報紙的側麵看著他，從爺爺的表情，他不敢斷定爺爺是否已經知道，“我住的院子有一個寡婦。”
爺爺依舊板著臉，“寡婦門前是非多，你招惹她了？”
“爺爺，您也太小看我了，我怎麼可能招惹寡婦？”王一昊裝作失望地大叫。
奶奶提著鍋鏟從廚房出來，嗔怪地看著爺爺，“老頭子，我就說不要擔心，用不著大驚小怪，一昊什麼人呀，怎麼可能招惹寡婦。”
果然一清二楚。
王一昊暗暗替自己捏一把汗，還好，如實招來，避過一難。
女妖怪說得對，遇到棘手事情，索性挑開明說，逼對方亮明態度，反而有利於推進事情發展。
“寡婦有一個十一歲的兒子，整天偷雞摸狗訛錢，老婆婆護短，想打我，結果打中了調解的公安，進了拘留所，還賠109塊，寡婦心疼錢，要報仇雪恨。”
他很簡短地描述了事情經過。
爺爺意味深長地看著他，良久，才說，“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大院有大院的規矩，市井小人有市井小人的一套，遠離他們就好。”
可是，住在同一個屋簷下，怎麼遠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