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晚的雪,沒有停。
風刮得窗欞嗚啦啦地響。
他想起聾老太太所說的雪夜幽靈,一旦大雪,雪夜幽靈就要出動,死的都是和溥格格案件有關的人。
今夜,會死誰?
他猜不出,因為他想不到還有誰是殺害溥格格的間接凶手。
滋。
門閂輕輕動了一下,他眯上眼睛,側著頭看著門口。
門閂還在一點一點地撥開,緊接著,門一點一點地打開,一道黑影閃進來,合上了門。
這身手敏捷,絕不似七十多歲的老太太。
他越發相信,老太太消失的某一段時間,不管是加入軍統,還是其他組織,都必須接受過嚴苛的訓練。
若是聾老太太要殺自己陪葬,自己才不會遂她的心願。
就算她有天大的本事,今晚也奈自己不何。
他摸著枕下的半截軍刀,鋒利無比,輕而易舉就可以穿過人體。
惡人若不被懲罰,世上還哪有正義可言!
自己不是正義的化身,但事關王一昊,都和自己有關。
黑影未到床頭,直接閃到桌子旁,貌似用搪瓷缸子壓了白花花的紙片,然後火速離開房間,合上門,重新撥回門閂。
能從外撥開門閂不稀奇,能從外拉上裏麵的門閂,需要的不是一點半點的功夫。
輕盈的腳步聲沒有走回中院,反而走出了院門。
待腳步聲徹底消失,他坐起來,拉亮燈,桌子上有一張信箋。
這時候送來的,應是絕命箋。
其實,他猜聾老太太曾經並不打算追根究底,權當自己說的謊話,起碼可以安度晚年,但那些話在她心中生了根發了芽,她還是忍不住要知道真假。
一旦事情是真,她再也沒辦法安然度日,畢竟,她殺害的都是自己的親兒孫。
他起床,拿起信箋,很秀麗的筆跡,完全不似出自一七十多歲的老太太之手。
看筆跡和語氣,直到現在,老太太還淡定自若。
信箋如下:
人生最大的痛,不是死,而是生不如死,
你要我活三百歲,不是祝福,是詛咒。
院裏都是一群不得好死的禽獸,
包括我自己。
舉報溥家是敵特,
是劉海中幹的,
他想立功,想當官,看到我偽造的罪證,馬上就去報告。
憶婉來四合院,跪求大家放過她的父親,
公安來抓她,我確實心有惻隱,
劉海中警告我:不坐實溥家,我和他就是誣告。
憶婉停屍那晚,最先進去的是易中海,
其次是賈東旭,最後才是許大茂。
我猜賈東旭看到了易中海,
暗中敲詐易中海,易中海在機器上動了手腳,讓他因工死亡。
閻埠貴是憶婉的老師,
曾經猥褻憶婉,
我親眼看到這一幕,
所以,我饒了憶婉的性命,
我覺得有閻埠貴幫我報仇,更痛快淋漓,
豈知,我才是自己最大的仇人,
我要去地獄贖罪。
你要我帶的話,我帶不到了。
我不可能再見溥家的人。
***
王一昊重新將信箋擺在桌上,用搪瓷缸子壓上。
此時追出去,還來得及。
他並不希望聾老太太死,但她執意要死,看在溥格格的份上,他成全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