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景深這幾個月從她身上得到的低姿態,是過去十年加起來都沒有的數量。
看著哭成淚人的薑晚,男人心頭發緊。
片刻後,傅景深俯身湊近了老人,“爺爺,我是傅景深,您的話我聽見了,晚晚您就安心的交給我吧,我不會讓任何人欺負她。”
“好……好……”
薑弘說著又陷入了昏迷。
“爺爺……爺爺!”
傅景深按了護士鈴,拉著渾身發抖的薑晚站在一旁。
醫生護士很快站滿了病房,護士將他們趕了出去。
薑晚邊走邊哭,這種苦澀的液體像是怎麼都流不盡一般。
人怎麼會有這麼多淚呢?
傅景深輕輕歎息一聲,抬手將她攬進了懷裏。
“別哭了。”
這三個字如此簡單,簡單到裏麵的柔情連他自己都沒有發現。
薑晚抱著他,像是抱住大海上唯一的浮木,這一刻,大概是從他們認識到現在,心髒距離最近的一次。
可惜誰都沒有察覺。
經過一番搶救,薑弘暫時緩了過來。
但醫生的意思,可能連今晚都撐不過去,讓他們做好心理準備。
薑晚聽完就暈了過去,精疲力盡,她已經耗盡了能量。
即便是在夢裏,她也依舊困在悲傷裏無法自拔。
眼淚順著眼角滑落。
傅景深伸手輕輕抹去,明明沒有溫度,卻好像一滴滾水落在了他冰封的心上。
沒有融化冰層,隻是激起了一層好似霧氣的白煙。
懷裏的女人卸下所有傲嬌,柔軟的像是一隻雪白的貓
咪。
傅景深輕輕撫摸著她的頭發,想給她一點安慰,奇異似的,她果然停止了掉眼淚。
等薑晚再次醒來,是在病房的床上。
一個噩夢,她看見爺爺跟她告別,還看見了爸爸媽媽,他們都在揮手,獨獨把她一個人留下。
眼淚又落下,薑晚抬手擦掉,想也不想掀開被子就下床。
結果腳剛一著地,頓時一陣天旋地轉,差點栽倒在地上。
她扶著床邊撐著自己,努力平複這股暈眩,病房的門就在這時被人推開。
傅景深站在門口,眉間似猶豫,幾秒後,掀唇淡靜的道,“薑晚,你爺爺……走了。”
薑晚,“……”
安靜的醫院病房,她被男人抱在懷裏,身上還穿著他的外套,鼻息間盡是他的氣息。
半年前,薑晚就做好失去爺爺的準備了,幾乎每個噩夢都在告別。
可等到真正失去的時候,她才明白,夢裏那些模糊不清的傷心,遠不及此刻的萬分之一。
有什麼在腦海裏轟然倒塌,讓她渾身冰冷透骨。
眼淚落下,刺痛傳來,從眼睛到心髒。
薑晚抬手剛要抹,手腕就被一雙大手握住了。
傅景深溫聲道,“別揉,哭太多,眼睛腫得厲害,醫生說你需要休息。”
“傅景深。”
“嗯?”
“我才二十歲。”薑晚的唇角扯起一個弧度,眼淚劃過,她的聲音脆弱不堪,“怎麼就一個親人都沒有了呢?”
“……”
男人抱緊了她,“當務之急,是處理好你爺爺
的後事,別胡思亂想了。”
薑晚推開他,“我知道,我要堅強,還有很多事等著我處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