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孩提到如今,愛了多少年,心上的枷鎖就有多少把。
一層又層,密密麻麻,都是不可言說。
就像他忍受不了她刻意的冷漠和拒人千裏,她也在這層層疊疊的枷鎖下窒息了,快要死了。
她活了二十年的人生裏,最大的秘密從來不是蕭征,而是他啊!
看著她蒼白落淚的脆弱的模樣,賀明朗心上的戾氣,終於還是散了。
他再一次敗下陣來。
他妥協的閉了閉眼,歎息聲逸出喉嚨,“別哭……別哭了,是我不好,我嚇到你了,你不想說,就別說了。”
睜開眼,賀明朗抽了紙巾去給她擦眼淚,“對不起……”
他無比挫敗。
這樣逼迫一個小孩子,他算什麼男人!
蕭鬱蘭看著他要收回去的手,忽然握住了他的手指,然後在他的錯愕中,慢慢靠近他。
她抬起她那張淚流滿麵的臉,仰起頭,輕輕吻在了他沾滿了煙草味的唇上。
呼吸混亂,氣息交錯。
她吻了賀明朗。
閉上眼睛,眼淚大顆落下。
她的眼淚落在他的臉上,然後滑落進他的領口。
唇瓣相貼,柔軟馥鬱,短短數秒,卻像是一道驚雷在賀明朗的頭頂炸開了。
等他回過神,她已經伸手在他這邊解開了車鎖,然後快速的拉開車門下了車。
賀明朗想也不想,也跟著下了車,氣息急促的喊住了她,“蕭鬱蘭!”
她站定腳步,背對著他,聲音在夜幕中顯得格外清冷,“不是想要原因麼,剛剛那個就是原因,希望你能說到做到,再也……再也不要摻和到我的人生裏來了。”
最後那句話已然哽咽,帶著哭腔,說不出的楚楚可憐。
賀明朗的心塌陷得一塌糊塗,狼狽得一塌糊塗,人生前所未有的糟糕混亂侵襲而來。
蕭鬱蘭走了幾步,忽然又頓住腳步,然後慢慢回過頭來,紅著眼睛看著他,“小姨夫,過往你對我的幫助,我一直銘刻在心,是我生出了不該有的情愫,這跟你無關,我已經成年,你無須自責。”
賀明朗,“……”
直到她走進公寓,賀明朗依舊渾身僵硬的站在原地。
簡直是瘋了。
他都做了什麼?
明明她隻是一個剛剛二十歲的女孩,為什麼在說出這種無望的告白之後,還要擔心他是不是會自責?
賀明朗抬手給了自己一個耳光。
他還算什麼男人,算什麼……長輩。
對一個小孩子苦苦相逼,逼得她不得不撕開心底最深的傷口。
賀明朗做夢都想不到,她對他……
閉了閉眼,他摸到煙盒,重新點了支煙。
煙霧繚繞,他仰起頭,看著那盞亮起的燈。
窗影朦朧,明明什麼都看不清,但他就是知道,她此刻一定站在那裏,確定自己什麼時候才會走。
他不走,她將會因此徹夜難眠。
他走了,他自己良心不安,於心不忍。
一個青春美麗的少女,怎麼就……
賀明朗長長的吐出一口煙氣,過完年他都三十一了,十歲的差異,他上大學的時候,她還是一個小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