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大朝。
眾朝臣施禮已畢,劉端先是問眾臣是否有事起奏,見眾臣無人啟奏,這才忽的顧向蕭元徹,似詢問道:“蕭愛卿,你曾經向眾卿推薦的那做涮羊肉的人,朕若記得不錯,可是叫做蘇淩麼?”
蕭元徹心中暗自計較,卻不動聲色點點頭道:“不錯,此人正是名叫蘇淩。”
劉端這才意味深長的點了點頭,回頭示意一旁的齊世齋。
齊世齋忙托了個托盤,上麵放了一張紙,走到蕭元徹麵前,滿臉是笑。
蕭元徹不解其意,一臉狐疑的看著劉端。
劉端表情風輕雲,淡淡一笑道:“愛卿不要多想,這是朕近日聽得一首好詩,心下甚是喜歡,便抄了下來,愛卿看看。”
蕭元徹這才瞳孔微縮,拿過這紙展開。
一眼看到那題目,正是蘇淩那首《春江花月夜》。
心中思緒翻湧,暗道,這天子葫蘆裏賣的是什麼藥?
劉端這才若無其事道:“這詩名叫\/春江花夜月,聽聞也是一位名叫蘇淩的才子寫得,隻是不知道這個寫詩的蘇淩和那個做菜的蘇淩是否是同一個人呢?”
蕭元徹這才點了點頭道:“聖上,這正是那個蘇淩所做的詩,當日是臣子思舒設宴,眾人作詩,蘇淩便做了這一首詩,被王仲素王大家評為魁首。”
劉端點點頭,眼中故意流露出頗為讚賞的神色道:“王大家都首肯的詩作,果然是極妙,朕越讀,心中越是歡喜,這蘇淩果真才氣逼人,才氣逼人啊!”
說著,這晉帝劉端眼神中帶著幾點期許道:“朕對文學,尤其是作詩甚是感興趣,如今我大晉文壇出了這麼個後起之秀,隻是無緣得見,探討一番,朕心中著實遺憾,遺憾啊!”說著似有深意的看著蕭元徹。
蕭元徹這才明白,暗想昨晚伯寧所報,果真不假。
他這才神情自若,嗬嗬一笑道:“這有何難,聖上將他詔到宮中見上一麵,讓他給聖上做幾首詩不就是了!”
劉端似乎想了一會兒,才道:“若是將這蘇淩詔來,談一談作詩寫文的妙處,也是一件風雅之事,說不定蘇淩會又有一篇佳作誕生......”
他竟又神色一怔,擺出帝王架勢道:“不過......朕乃天子,那蘇淩不過是一介商賈平民,恐怕有些不成體統吧?”
說著笑吟吟的看著蕭元徹。
蕭元徹心中暗自冷笑,神情卻依舊自若道:“聖上多慮了,這蘇淩雖然是一介商賈,但在董祀案中不少幫忙,如今更是臣司空府上的西曹掾,也算官身。”
他頓了頓,方道:“因此聖上若要召見,不僅是他蘇淩的榮耀,更是臣府無上的榮光。”
孔鶴臣等清流聞聽這蘇淩竟然在董祀案中幫助蕭元徹,眼中皆是一片憤懣之色。想來已經將蘇淩劃為幫凶之流了。
蕭元徹暗自自得。
這口鍋你蘇淩卻是背了個結結實實,我看除了我蕭元徹,誰還能用你?
劉端聽聞,更是神色複雜,半晌不語。
直到齊世齋假意咳嗽提醒,他才恍過神來,猶猶豫豫道:“那......那朕......”
蕭元徹卻一口應承,一躬身道:“聖上有詔,傳見司空府西曹掾蘇淩,臣自當親自前往宣讀聖諭。”
劉端有顧慮,他之前隻知道蘇淩在董祀一事上救過自己,萬沒想到,那蘇淩竟在此事上替蕭元徹謀劃,那蘇淩可還值當一見?
可是蕭元徹這一句話把這件事坐實了,如今是趕鴨子上架,由不得自己不見了。
劉端隻得點了點頭道:“如此,便辛苦司空去一趟了......”
......
蕭元徹拿著劉端的旨意走出宮門,臉上陰晴不定。
黃奎甲跟在身旁,見蕭元徹臉色不好便道:“”主公,為何上了趟朝變得不高興了,是不是劉端那小子又出什麼歪點子了,要不俺現在闖進去,把那小子的腦袋擰下來。”
蕭元徹哈哈大笑,奎甲,若是天子真的讓我不高興了,你真去擰他腦袋啊。”
黃奎甲點點頭,揮揮拳頭道:“擰他腦袋俺都不用費力氣。”
蕭元徹笑了笑道:“這次先給他記著腦袋,不過拿好你的雙戟跟我去一趟不好堂......”
黃奎甲一愣道:“去不好堂找蘇淩做甚?”
“問問蘇淩最近有沒有做讓我不高興的事情......”
黃奎甲丈二和尚,愣在當場。
............
今日生意一般,蘇淩好不容易有了閑暇,正在不好堂喝茶,便聽見一聲悶雷似得聲音自門前喊道:“蘇小子,你哪去了,出來出來。”
蘇淩心中好笑,知道該來的還是來了。
蘇淩施施然走到正廳,黃奎甲已經風風火火的大步走了進來。
蘇淩哈哈一笑道:“奎甲大哥,什麼事這麼風風火火的?”
黃奎甲剛想答話,蕭元徹和郭白衣已經從後麵走了進來,身後是宮裏的兩個小黃門,各自拿了拂子。
蘇淩心中一動,迎了上去道:“蘇淩,見過司空,見過祭酒......”
郭白衣隻是朝蘇淩點了點頭,朝後麵那兩個小黃門努了努嘴,向蘇淩示意。
蘇淩不動聲色的眨了眨眼。
蕭元徹麵色嚴肅,將聖諭從小太監手上拿出來,朗聲道:“蘇淩接旨。”
蘇淩這才一拱手道:“西曹掾臣蘇淩接旨!”
其中一個小太監屬於毛楞愣的新手,見蘇淩見了旨意,竟然如此慢怠,竟然不擺了桌案,焚香洗手,還不跪接。
饒是個作死的貨,竟跳將出來,指著蘇淩,眼眉一橫,尖銳的公鴨嗓子響起,嚷道:“大但蘇淩,見了聖旨為何不跪,當大不敬,你可知罪?”
蘇淩也不搭話,心中竟有些想笑,暗道這是死催的......
果然蕭元徹臉色一冷,朝著黃奎甲努嘴示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