劉端淒然一笑,淡淡道:“朕便是那隻鳥麼?”
忽的,劉端身子一正,眼神多了些許犀利,沉聲說,蘇淩,你可知罪!
蘇淩聞言,暗道,霧草!剛才還好好的,說翻臉就翻臉?你玩不起啊!
事到如今,蘇淩也隻得淡淡一笑道:“大不敬是麼?”
劉端眼神灼灼,沉聲道:“既然你知道,就不怕朕處置你?”
蘇淩哈哈大笑,不以為意道:“蘇淩賤命一條,自然不如聖上尊貴,聖上豁不出去的東西,蘇淩卻是舍得的。”
“隻是,蘇淩舍得給的這條賤命......”
“聖上敢要麼?......”
蘇淩說著直直的盯著劉端,眼中仍舊是風輕雲淡。
劉端眼中的殺意一閃而過,隨即緩緩的擺了擺手,輕輕的道:“罷了!忠言逆耳,朕又不是暴君......人言蘇淩乃赤濟之才......”
“蘇淩,朕要用你,你可願意?”
蘇淩不置可否,淡淡道:“不知聖上,如何用我?”
劉端一字一頓道:“文官武官,所有品級,任你挑選......”
蘇淩一點都不曾動心。
這玩意跟大街白撿一樣,別人扔的,他還稀罕撿回去?
弄不好惹得一身騷。
蘇淩一擺手,哈哈一笑道:“蘇淩不過是一浪蕩之人,從未想過做什麼高官,更沒有什麼濟世之才,微臣還是去賣飯、賣藥,做個清閑的曹掾,來得自在。”
劉端猶不死心,盯著蘇淩道:“朕不信,你來到京都龍台不是為了搏個前途?如今前途給你了,你能不要?”
蘇淩依舊淡漠,聲音也不疾不徐道:“不瞞聖上,蘇淩本是宛陽蘇家村人士,若不是宛陽連年爭戰,蘇淩也不會背井離鄉來到京都龍台......”
他頓了頓又道:“蘇淩不過是做得一盅好肉,抓得一副好藥,寫得幾首歪詩罷了。當個小小西曹掾正好符合蘇淩的能力。真要立於朝堂,其一德行不配,第二才學不堪,第三名望不足。因此蘇淩於高官厚祿一途,沒有任何妄想。”
劉端說,你不願做官,莫不是還想著司空府麼?”
蘇淩不置可否,並不說話。
劉端聲音一沉道:“隻是蘇淩,你今日來宮中見朕,你覺得司空還能如曾經那般不疑你麼?”
蘇淩這才正色拱手道:“聖上,蘇淩來見聖上,乃是司空傳聖上諭旨,其中原委,陛下明白,司空也明白......”
蘇淩忽的灑然一笑道:“日後司空不疑我,我繼續在龍台做生意,若司空疑我,我走便是,難道蘇淩還舍不下一個小小的曹掾乎?”
他的聲音驀地高了許多,朗聲道:“還有,聖上錯會了,蘇淩非是司空府的人,隻是司空大人與微臣有些許生意上的來往,至於董祀的事情,實乃蘇淩無心為之。”
劉端聞言,追了他的話音道:“你說你不是司空的人?此話當真?”
蘇淩不假思考,點了點頭。
劉端見此,也輕輕的點了點頭。
“好,朕信你,隻是,蘇淩你可敢保證,你從宮中出去,不管日後如何,你絕不助蕭?”
蘇淩哈哈大笑道:“聖上,您不是一直問我來龍台幹什麼?又覺得我滿身是才,不立於廟堂可惜了......”
“那蘇淩便實言相告罷!”
蘇淩忽的站起,神情悠遠,聲音浩然道:“聖上,有的時候,不立於廟堂不代表不能做些事情,廟堂上的那些人是為陛下做事,或者有可能迫於形勢為司空做事。”
“而遠離廟堂者,所做之事——隻為天下蒼生!”
“朝廷是聖上的,而天下卻不止聖上一人!”
“天下還有蒼生浩蕩,還有百姓何辜!”
蘇淩的聲音聽在劉端耳中,猶如晨鍾暮鼓,渺渺恢宏。
“如今軍閥混戰,誰是好人,誰是壞人,又能有個公論?莫說司空,便是沈濟舟、劉靖升之流,蘇淩也不助!”
蘇淩說完這句,那眼神中已是凜凜之意。
既然他信我不將他的話告知蕭元徹,我便也敞開心扉一次吧。
這些時日,太壓抑......
蘇淩想到這裏,便灑脫許多,忽的又道:“聖上,既然推心置腹,蘇淩鬥膽再送您幾句話。”
“什麼......”
蘇淩驀地起身,聲音莊重,亦滿是鏗鏘之意。
“生為人者,為天地立心,為生民立命,為往聖繼絕學,為萬世開太平!”
再看劉端和齊世齋,皆麵色肅然,默默不語。
蘇淩這才朝著劉端一拱手淡淡道:“時辰已然不早了,蘇淩多留無益,告辭!”
言罷,蘇淩驀然轉身,昂首大步,朝著殿外走去。
殿外有風,白雪朱牆。
少年身影,白衣獵獵。
“蘇淩......”劉端忽的輕輕地喚了一聲。
他眼中似有不舍之意,他知道,這個少年出了這間大殿。
或許,終將不再為他所用。
蘇淩並未轉身,緩緩停下,沉聲道:“聖上,還有事麼?”
“朕隻需你記住答應朕的那件事......”
“聖上明示。”
“無論何時,不要助蕭,無論何時,不要叛晉。”
蘇淩聳了聳肩膀,舉起右手做了個OK的姿勢,不再停留,大步的離開了大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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