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正式開始做工的第一天,明顯感覺三姑娘的情緒不太對。她邊擦著實木花架上的花葉,邊抬眼去看,三姑娘從早飯後就靠在團花圍欄羅漢床上,手裏拿著一本書,可半天了一頁都沒翻過去。
其實三姑娘昨晚從大夫人那裏回來就悶悶不樂。
此刻宜悅閣靜悄悄的,玉竹一早就出去了,青黛在一旁侍候著,時不時為三姑娘換下涼透的茶水,紫蘇跟紫苑默默對了個眼神,繼續低頭幹著手上的活。
在這樣的氛圍中,時間好像變得格外漫長。過了半晌,終於有人來打破了這磨人的氣氛。
“姑娘,來了,黃家父子上門來了……”玉竹急匆匆地從外麵進來。
崔雅瀅放下手中的書,連忙從羅漢床上下來。
青黛蹲下去為她穿好鞋,仰著頭猶豫道:“有國公爺在,姑娘何必還要過去?”
崔雅瀅站起來理了理身上的衣服,“我要去聽聽他們還能說些什麼。”
玉竹憤憤不平道:“那種人嘴裏定說不出什麼好話,姑娘聽了隻會更生氣。”
“這是我的事,我必須知道。”崔雅瀅挺直腰背往外走。
玉竹和青黛急忙跟上。
雲苓聽了她們的話若有所思,黃家?莫非是那天晚上的人?她記得三姑娘曾叫那人黃岩。
“難道是那個膽大包天欺負了姑娘的黃家?”紫蘇小聲問出來雲苓心中所想。
紫苑麵露不忍,“看姑娘的反應,十有八九是。”
“他還敢上門?也
不怕國公爺打斷他的腿!”
“你小聲點,”紫苑提醒,“主子的事不是我們能隨意置喙的。”
紫蘇將聲音放低:“我就是替姑娘感到委屈。”
“誰說不是,不過國公爺和大夫人一向疼愛姑娘,不會讓姑娘白白受委屈的。”
崔雅瀅來到廳堂門前,示意守在門外的下人不要出聲,她站在裏麵的人看不到的位置側耳聽著。
堂內,崔鈞和大夫人坐在正中,黃震和、黃岩父子倆坐在東側,崔祈彥獨坐西側。
黃震和剛入座便如坐針氈,頂不住三雙如刀子一般的眼神,拉著黃岩站起來。
“定國公、郡主,都是在下教子無方,才讓犬子在府上的大喜之日醉酒無狀,冒犯了令千金。”
這般不痛不癢的話,崔鈞和大夫人自然不會搭理他。
一陣沉默後,黃震和轉頭厲聲嗬斥黃岩:“還不給定國公和郡主跪下認錯!”
黃岩倒也幹脆,二話不說噗通跪在地上,臉上帶著愧疚的神色,“晚輩酒後失德,唐突了崔三姑娘,不敢奢求國公爺和郡主寬宥。隻要能讓二位消氣,要打要罰晚輩都認了。隻是晚輩對三姑娘傾慕已久,一直無處訴說,那晚酒喝多了,又恰巧遇到三姑娘,這才借著酒勁一訴衷腸,誰知竟嚇到了三姑娘,晚輩實在不該。”
他這一番話說的情真意切,崔鈞聽了卻隻想拍桌子,他也確實這麼做了。他的一掌下去,放在桌上的茶盞都震得發出
清脆的響聲。
跪在地上的黃岩身子抖了抖。
“真是厚顏無恥!”崔鈞聲如洪鍾,“誰教的你喜歡人家姑娘就可以不顧規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