雲苓手一抖,一滴墨汁從筆尖掉落,在剛才寫字的宣紙上暈染開。
她看著他平靜的麵容,緊張地心裏直打鼓。
他為什麼突然要幫她查身世?難道他對她仍有戒備?可不對呀,如果是那樣,他怎麼可能會允許她進出書房?
一連串疑惑讓雲苓心亂如麻,她不能讓他去查。萬一查到她出自尋常人家,那她有十張嘴也說不清,弄不好被人當成那什麼附身就麻煩了。
若她還有親人尚在人世,她也不知道該怎樣麵對,畢竟她不是他們真正的家人。
雲苓此刻有些後悔了,她應該把字寫得難看寫就對了。
“你在害怕什麼?”崔祈彥本是好意,沒想到她竟然是這種反應。
“奴婢怕……”他的壓迫感太強,雲苓的心跳更快了,不敢去直視他的眼睛,埋頭說道,“奴婢怕見到他們卻認不出他們,像陌生人一樣。更怕他們真的已經都不在了……”
崔祈彥抬起她的下巴,“看著我說。”
“如果不去找,奴婢還可以隻當他們在某個地方好好活著。奴婢現在對他們印象全無,就算找到了他們,沒有了記憶,奴婢還是他們的親人嗎?”不知是不是因為害怕,她渾身輕顫,兩行淚水順著眼梢流下。
崔祈彥心口一滯,立即鬆開手,“你不想找便不找,你自己決定。”
雲苓暗自鬆了一口氣,“奴婢謝過世子。”
“沒什麼事你出去吧。”崔祈彥背在身後的手握緊
。
“奴婢告退。”
許是一個動作站得太久了,雲苓轉身時受傷的右腿突然抽痛,讓她不由自主地彎下腰。
崔祈彥下意識地伸手去扶,指尖剛碰到她,她已經自己直起身,蹣跚著離開。
看著她頭也不回地走出去,崔祈彥收回手,目光落在她寫的那八個字上,久久不能平靜。
之後幾天,兩個人都像是忘了那天的事,見麵時仍跟平常一樣。
七月初,到了跟崔雅瀅約定去沈家的日子。
崔雅瀅提前派人來跟雲苓確認好,等到去沈府這日,有馬車來國公府接她。
雲苓得到崔祈彥的同意之後,乘坐崔雅瀅安排的馬車來到沈府。
來側門接她的是紫蘇。
“雲苓,好久不見了。”紫蘇見到她,親切地拉著她的手說。
雲苓也高興,“是啊,好久沒見,你還好嗎?”
“好啊,我們都挺好的,”紫蘇視線下移,“倒是你,聽玉竹說你跟著世子出京,還摔斷了腿,現在好些了嗎?”
“已經好了,你看。”雲苓特意走了幾步給她看。
從受傷到現在差不多三個月了,雲苓的腿平時走路已經看不出異樣。
紫蘇仔細看過後也放心了,“可嚇死人了,你以後千萬要當心。”
“嗯,我會注意的,”雲苓點了點頭,“我們去見姑娘吧。”
“好,跟我來。”紫蘇領著她往裏走,一路上還給她介紹著。
沈家的府邸跟國公府是沒法比的,但沈慎身為戶部侍郎,位高權重;
沈致洺又以狀元的身份在翰林院任職,將來的前途比他父親有過之而無不及。這還不算沈氏其他在朝中任職的族人,沈家在朝中也是舉足輕重。
沈府的各處就跟它的主人一樣低調內斂,處處不顯,卻不容忽視。
路上遇到的下人都跟紫蘇打招呼,以小見大,看得出來沈府中人是很講規矩的。
直到遇見一位麵相和善的婆子,紫蘇先行見禮,“孫媽媽這是要去哪兒?”
“我要出府一趟,”孫媽媽看向雲苓,“這位是?”
紫蘇介紹道:“這是雲苓,在國公府原來跟我們一起伺候大少夫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