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清風的嘴唇很軟,跟他本人一點都不一樣,甚至帶著一點溫度,讓嚴進幾乎有了灼燒的錯覺,可是他卻舍不得拿開,手像是中了蠱一樣,飛蛾撲火般的貼了上去。顧清風倒退了一步:“同州大人。”
嚴進猛地收回了手,咳了一聲:“把嘴上的血擦幹淨,以後不要與同僚打架,你也知道宋昱的父親宋將軍如今是皇上眼前的紅人。”
顧清風哦了聲,聽話的把嘴角的血擦掉了,他倒是沒有懷疑嚴進,嚴進一直對他們很嚴厲,教他們武功的時候動不動就打他們,做錯一點事也要挨打,顧清風也許是被他打出來了,從沒有想過他會喜歡自己。
嚴進也沒有想過自己會對他有這樣的心,顧清風是他手裏最奇怪的屬下,很聰明也很聽話,可是身體卻極差,剛來的時候一點功夫都沒有,這樣的底子是進不了都尉府的,都尉府殺人不眨眼,可是也會隨時被別人殺,顧清風明顯是不合適的,可是他那時沒有拒絕,因為這是陳相塞進來的人,他一方麵不好拒絕陳相,另一方麵很不喜歡他,想著他死了就死了吧。
可是,顧清風不僅沒有死,還在那些殘酷的訓練中活了下來,他的底子比誰都差,可是卻比誰都努力,剛開始他用的竹棍練的,不知道練斷了多少根竹子才得了嚴進正眼相看。
嚴進喜歡上進的人,即便顧清風是陳相的人,他也給他試了試骨脈,一試之下嚴進有些失望,顧清風雖然勤於練習,可惜不是個練功的人,嚴進是有些可憐他的,看著他又練了一年竹棍,把套路練的可以片樹葉了,再無長進時教了他這一手的銀絲薄刃。
這個暗器跟這個名一樣,輕巧,借力而飛,奪人性命於刹那間,很適合顧清風。顧清風也沒有辜負他,拚了命的練習,被自己訓斥了、打了,也從來不恨他,一直對他恭恭敬敬。他這個人跟別的都尉親衛不太一樣,孤影單隻,一點都不合群,說他是自卑也好,自尊心太重也好,從來不跟他的同伴對練,也不求自己教他,寧願對著那本枯燥的書自己練到半夜,嚴進也冷眼看著,看著他練了3年,終於把這一手的兵器練的出神入化,沒有絲毫的內力卻練就了一手殺人的武器。
5年,嚴進沒有想過這5年竟然改變了這麼多,顧清風從一個什麼都不是的弱者練成了一把利劍,而他……明明很討厭他的,明明……
嚴進咬了咬牙,想著他跟燕靖的流言蜚語,再也不能在他麵前平靜,他把手背到了身後,強硬的說了聲:“我走了,你這幾天可以好好休息,不要惹事,最近朝堂不穩,西夏那邊又滋生出事來,皇上正頭疼著呢,你千萬不要撞到他刀口上。”
顧清風恩了聲,意識隨著他的話模糊,他想西夏要來進犯了嗎?那是很頭疼的事。
嚴進頭也不回的走了,顧清風這裏也待不下去了,宋昱還在外麵挨打,慘叫聲叫的整個都尉府都聽見了,顧清風咬牙暗恨,恨燕靖欺負他,恨宋昱侮辱他,恨整個都尉府的人瞧不起他,顧清風越想越恨,眼前的景象開始混亂,頭重腳輕,顧清風捂著胸口深吸了幾口氣,不能生氣,不能生氣……再氣也不能不要命。
顧清風咬了一口自己的指頭,鑽心一樣的疼,他從小到大,受過的委屈,受過的磨難不計其數,可是還沒有吃過這麼大的啞巴虧。特別是陰差相錯救了相爺,相爺把他安排到都尉府後,他便嚐到了權力的滋味,越發的趾高氣揚。
他威風慣了,先前那些忍辱負重的品性已經漸漸淡去,尤其就更受不了這種窩囊氣。而且正如那個該死的算命的說他的那樣,那個該死的算命的說他心眼狹小,容不得人,不僅折磨別人,還折磨自己;沒有大肚量,總將一些芝麻穀子的小事放在心裏顛來倒去的思想忖度,越琢磨越煩惱,越是想不開。這輩子即便是有貴人扶持,也沒有那個命享。
顧清風一直記得那個算命的跟他說的話!越記得深越恨,越恨越想,就越發的把這些話往自己身上套,越套越對!
顧清風努力的要讓自己想開,他才不是那樣的人,不是!顧清風坐在床沿上喘了半天氣,好不容易喘勻了,從衣櫃裏拿了幾包藥回家休息,這裏他再也待不下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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