現在還是早春,冬日的清寒尚未完全褪去,許多人都裹著厚厚的冬裝,那人卻僅著了一襲簡單的白色長衫,長身玉立,白衣墨發,仿佛紙上緩緩氤氳開的一副江南水墨畫。僅僅是看著便覺攝人心魄。
那一瞬間,仿佛整個天地間都悄然安靜了下來。
看看完全呆住的薑離,再看看自己身邊的人,晃兒衝著大殿內的宮婢使了個眼色,便領著眾人躬身退下。
大殿瞬時空了下來。
薑離仍是呆愣地看著那人。
這事情太過突如其來,導致他所有的理智都在見到他時齊齊斷了弦,無力思考。
這廂,站在門口的人側身回望過來,對著薑離微微一笑:“臣……參見皇上。”
即便是已經長達三年不曾見到,即便是這再見來得太過突然,在他牽起唇角微笑的時候,幾乎是立刻的,他的名字就那麼自然而然自薑離的唇齒間溢出:
“傅九容!”
待到察覺那聲音是出自自己之口,薑離這才悠悠醒轉,驚愕地瞪著他,結結巴巴地問:“你、你是什麼時候回來的?”
傅九容沒有立即回答,緩步走近他,手中的烏骨折扇輕輕牽起薑離的長袖,湊到鼻端聞了一聞,雙眼微微眯起,低沉的聲音帶著幾分慵懶:“唔,你換了熏香?”
他說這話的時候,眼角眉梢都帶著淡淡的笑意,眉宇間洋溢著一股子風、流。
道行不高的薑離看得心神一漾,差點就此閃了神。
“咳咳!”
忙輕咳兩聲掩飾自己的失神,薑離狀似不經意的拂袖,同時不動聲色收回自己的衣袖:“你幾時回來的?”
似乎並未發現他的小動作,傅九容自顧自地在大殿中尋了個位置坐下,淡笑著說:“臣今日一早就回來了,早朝上應當有折子說了此事才是。”
眼前閃過早朝後被他扔在角落裏的奏折,薑離暗暗吞了吞口水,不自然的笑笑:“嗬嗬嗬……朕這記性真是越來越不好了。”
“……”傅九容抬起眼簾,就這麼一瞬不瞬直視著薑離。
被他看得心虛,薑離微微顫抖的手摩挲著摸到桌邊端起茶杯,低頭淺淺啜飲一口,努力佯裝鎮定。
就在薑離端著茶杯的手輕顫著幾乎要端不穩了,傅九容卻突然移開了視線,低低的笑了笑,歎道:“三年不見,你還真是一點兒沒變。”
嘖!這話說得好像他倆以前關係多好一樣!
暗暗丟了個白眼過去,薑離皮笑肉不笑:“這還得全仰仗王爺苦苦鎮守漠北,朕才得以在帝都龍城安枕無憂。”
傅九容眉梢一挑,衝他拱了拱手:“臣惶恐,為皇上擔憂是臣的榮幸。”
你令堂的!
被你這麼“擔憂”著,惶恐的是朕,是朕啊!
薑離暗自飲淚。
就在薑離左右不自,如坐針氈時,傅九容突然起身,衝著薑離頷首道:“此次臣回到龍城時,大宛國獻了一樣禮物給皇上。”
薑離微怔,大宛國獻上的禮物?
不等薑離問到底是什麼,就見傅九容衝他勾了勾唇,嘴角那一抹淺笑看得薑離渾身寒毛都直直豎起了。
他……怎麼有種不祥的預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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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來人,帶上來。”
傅九容的聲音落下,立即有幾名侍衛進入大殿門口。
薑離正手忙腳亂喝茶壓驚,聽到動靜聲扭頭望了過去,下一瞬,他口中的茶直接作了天女散花狀。
“噗——”
被幾名侍衛帶上來的是個模樣俊美的美男。
讓薑離驚的是,那美男的眼睛被布條蒙住了,嘴裏更被塞了布團,雙手雙腳都用繩子緊緊捆綁著,完全一副強行綁架來的樣子!
顧不得擦去嘴角的茶漬,薑離目瞪口呆,艱難地轉過頭望著傅九容:“你說的禮物就是這個?”
傅九容淡淡地解釋道:“這是大宛國國主特意獻上的心意。”
“……”
哢嚓——
薑離手裏的杯具……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