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一前一後走在迂回長廊間,傅九容和薑離誰都沒有開口,周遭靜得連落花落地的聲音都清晰可聞。
最後,還是薑離率先打破了沉默。
“幾年未回,如今是否還習慣?”
“還好。”
“是麼?”
長廊兩側種植滿了梅花,此時正值花期,那些雪白的花瓣堆砌在枝頭,在黑夜中恍如陽春下的白雪一般美。
深吸口氣,薑離鼻息間嗅著淺淺的清香,忽然停住腳步:“你……三年前為何要去漠北?”
這個問題已經盤踞在薑離心頭三年了。
他始終想不透,傅九容當初為何要去漠北,且一去就是三年!
就當時的形勢來說,漠北的確常年備受邊境小國的滋擾,但傅九容身居高位,是朝中一品大員,就算他身負鎮南大將軍的名頭,也根本無需親自前往漠北那樣枯燥而悶乏的地方待上那樣久……
似乎未料到薑離會突然問起這件事,傅九容麵色微有怔忪,轉瞬間,又恢複如常。
“有戰亂自然要去。”他淡淡地說。
薑離皺皺眉。
他知道傅九容說的並不是實話。
伸手接住一片空中落下的梅花瓣,傅九容繼續道:“況且,這不是你的意願嗎?”
薑離心頭一震。
誠如他所說,當時傅九容是朝中名聲頗高的容安王,帝都有數萬禁軍都是他掌管,且他又是手握重兵的鎮南大將軍,不管他對薑離是不是忠心,作為一個帝王,始終容不下功高蓋主的臣子……
當時又正值漠北邊境屢屢遭犯,薑離不是一次想要傅九容遠離帝都一陣子,否則他在朝中的地位恐怕會無人能及。隻是,他想不到傅九容真的請命去了,而且去了長達三年之久。
“隻要是你想的,我都能如你所願。哪怕……是我的命。”
他說這話時,眼睛並未看著薑離,而是專注地盯著手中那片花瓣。薑離怔怔地凝著他,略帶清寒的風卷起他的衣袂,他一身白衣立在廊下,白皙修長的手指微微張開,那片雪白的花瓣很快就被風帶走……
他偏頭看一眼滿麵怔忪的薑離,笑笑:“開玩笑的。”
薑離心中一動。
忽然間,他覺得……自己好像漏看了一些東西。
到底,是什麼呢?
明華宮中燈火通明,大殿左右兩側的下方是次第而坐的文武百官,兩邊最前頭坐的人便是當朝太傅何晟銘,還有……傅九容。
薑離高坐在龍椅上,目光不自覺地就跑到傅九容身上去了,他正與鄰座的朝臣說著什麼。
期間,有大臣走到傅九容席前敬酒,薑離看到,他抬手舉杯將杯中酒仰首喝盡,末了,與鄰座的人互視而笑。
薑離忽然覺得有些氣悶。
他滿心不痛快,傅九容這廝倒是在下麵風、流快活!
朝中大臣都對傅九容十分恭敬,這情形讓薑離越發不舒服。
傅九容這老狐狸,整日就知道賣弄陰謀,讓大臣們對他擁護非常。
眼角的餘光瞥見傅九容正和幾名大臣笑得跟朵花兒似的,薑離“啪”地一聲將酒盞拍在了桌上。
賣弄陰謀也就算了,還賣弄風、騷!
哼!╭(╯^╰)╮
一旁的晃兒默默吐槽:“皇上,你沒事哼弄哼弄的幹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