淩波不過橫塘路，但目送、芳塵去。……
——賀鑄《青玉案》
寒氣一點一點地在織女的裙子上凝結，周圍空無一物。
放眼望去，整個銀河係是暗的，到處充滿暗物質。
搖搖欲墜的黑暗，粉碎了織女對牛郎的思念。
織女睜開眼，這才看清，自己是逆時針旋轉著、倒退著飛翔。
和來時的姿勢一樣，隻是飛翔的方向相反。
織女的臉一直朝著牛郎，身子向著無窮遠處飛翔，向著橫躺的∞字飛翔。
這就是天上的生活，不想飛也得飛，沒有翅膀也能飛，隻要墜入這樣的銀河空間。
每一個星星上麵都居住著一個仙，星與星之間是淡紫色的星雲。
仙離開了星星去遊玩，星星就會黯淡無光，空洞的織女星等待著織女的歸來。
織女睜開眼睛，往回看，裙子下擺的蕾絲花邊上掛滿冰晶。
遠處天街上有賣水果的神仙在守夜，賣珠寶的菩薩已經收攤。
天街一直通到玉帝的紫薇宮，瓊閣玉柱上的紅燈籠忽明忽滅。
織女抖落冰晶，倒退著回到銀河東岸的雲錦宮。
她趴在窗口，探頭觀望，東海之上，已經露出魚肚白。
織女捂住肚子，眼前晃動著牛郎合圍起來的胳膊。
驀然，織女端起了床頭的一隻玉盤，上麵還有兩隻蟠桃，在晃動。
桃香呈煙圈狀繚繞，有一圈圈住了織女的鼻子。
織女拿起一顆桃子，腸子內開始翻滾，織女立即放下手中的桃子。
有個東西上升到喉嚨裏，織女趕忙張開嘴，她吐出了一口咽進肚裏的桃子。
接著又是一口，一口連一口的桃子消失了牙痕，互相連接在一起。
織女目瞪口呆，等到把最後一口桃子吐回到整個桃子之上，織女的手都在打顫。
玉盤裏成了三顆桃子，又多了一顆，她眼睜睜地盯著驚叫中進來的宮娥。
宮娥低頭說，姐姐！好生奇怪呀！你走之前——也就是約見牛郎哥哥之前，就吃了一顆桃子，就是這顆，上麵還有絨毛！
見織女愣在原地不動，宮娥笑眯眯地端起玉盤，我給你端來的桃子你吃了又吐出來！我現在還把它端走！
織女白天睡覺，想醒也醒不了，宮娥怎麼推晃都不頂用。
整個睡顛倒了，繁華來時，唯獨她寂寞，輪到她興奮時，繁華散盡。
一直睡到晚上，織女才倒退著身子，起來，這時候，宮娥們都睡下了。
隻有織女一人麵對著織機，頭腦一片空白。
她走來走去，從宮殿陽台上，隨手扯住一片東方的朝霞，那是天衣。
天衣上麵織有赤橙黃綠青藍紫七種色彩。
織女撫摸著，將隨手扯下的第二天玉帝用於晴天標誌的朝霞，放在織機上。
拿出梭子，織女來回地織動，織機聲驚起了宮娥。
姐姐！這麼晚了——你還織啊？昨天你不是已經織好了今天的朝霞了嗎？
織女的耳朵內塞不進一句話。
我的姐姐！原來你是在拆織好的朝霞啊！宮娥大驚失色。
織女回應道，是我織的朝霞！我就有權把它拆散！屬於我的東西，我有權收回！即使這片不是我織的！我拆散的天衣隻要不超過我今生織就的數量！
宮娥點頭謝罪，如實彙報給巡邏的黃金力士。
晴朗的天氣沒有了朝霞的映襯，整個天空顯得單薄而缺乏色彩。
玉帝聽完黃金力士的彙報，召見太白金星。
都是你出的餿主意！
啟稟玉帝！臣罪該萬死！
玉帝擺擺手，罷了！既然已經到了這步田地，還是想一想如何補救吧！
太白金星額頭的金光一閃，織女體內時光倒流的過程是不可逆的！金蠶和玉兔已經修改了她的心弦！倒流的時光正在她的身上發揮著不可抑製的作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