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雨成這種人是不會認為自己有錯的,在他的認知裏從來都是別人對不起他。所以趙長風也不會和他解釋什麼,因為不會起任何作用。
他幹脆應了下來:“嗯,看你銬上手銬,是挺爽的。”
趙長風把黑色袋子往桌子上一扔,金屬質感的盒子劃出略微刺耳的聲音。楊雨成不知道他要搞什麼鬼,但他認準了隻要自己什麼都不說,趙長風就一定拿他沒有辦法。所以他用充滿戲謔的眼光看好戲似得看著趙長風,覺得一會兒要是能看到趙長風挫敗無能或者暴跳如雷的樣子,這一趟局子也算沒有白來。
楊雨成絲毫不會掩飾自己的內心,眼裏的輕蔑的含義實在太過明顯,不過趙長風也不惱,因為一會兒氣急敗壞的不會是自己,而是他。
小田隨後進入審訊室,打開記錄本,端坐地一本正經,推了推他的銀色邊框眼鏡,手裏握著筆準備隨時記錄。
審訊室外被淩肖又喂了一絲醬肉的顧隨安推了推他的手臂:“你別隻顧著給我吃,這是給你買的,你也要吃。”
淩肖表麵上答應,心裏卻在想:追人要有追人的態度,怎麼能隻想著自己呢?再說了,小薑絲的喂養大業還要繼續,看來他很愛吃“青暖家”的東西,自己果然還是要多多賺錢,才能養得起生活品質這麼高的安安啊~
顧隨安見淩肖自己也吃了起來,滿意地笑笑:“趙隊的小徒弟看著可比趙隊像老幹部多了,就是年紀太小這臉還是有些稚嫩,怎麼看怎麼像個裝老成的小古板,挺好玩的。”
小田才剛剛畢業,的確很小。不過他身邊的這位年紀也才二十六,沒比小田大多少,看著可比小田成熟多了。
淩肖的眼睛危險地眯起,那句“挺好玩的”讓他不得不警惕。假裝不經意的問身邊人:“喜歡小的?”
顧隨安理所當然的點頭:“當然了,我要是喜歡,那肯定得是比我小的啊。我說我喜歡比我大的,你能找到嗎?”
這個......技術難度確實是大一些。
或許自己應該換個說法。問他喜歡奶狗還是狼狗?問他喜歡幼稚的還是成熟的?
但無論哪種問法都表達不出來自己內心真實的想法,所以他幹脆直接說了出來。
“不許喜歡別人。”
顧隨安轉過頭去看他:“你還沒追到手呢,我也還沒答應!”
淩肖:“安安會答應嗎?”
顧隨安傲嬌地哼了一聲,轉回頭專心看審訊,不回答他的問題。
淩肖卻開心地勾了勾唇角,沒拒絕不就是希望很大嘛。
外麵的兩人冒著流光溢彩的粉色泡泡,審訊室內,氣氛卻壓抑到了極致。
楊雨成一直覺得趙長風是個十足的偽君子,道貌岸然,披著警察的皮其實和自己沒什麼區別。他也一直認為自己的墮落是生存環境導致的必然結果,如果他出生在趙長風那樣的家庭裏,一定不會是現在這樣。
聽到趙長風說的話,他一開始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的設想裏,趙長風應該會假模假式地規勸他,就像個關愛手下家屬的好領導一樣,怎麼會這麼說話?
隨即他就冷笑了一聲:“怎麼著,不裝了?趙長風,你也就騙騙那老東西吧,現在他要死了,你就背著他把我抓過來是什麼意思啊?”
趙長風長腿往前一伸,靠在椅背上雙手抱胸:“你非法賭博,抓你不是應該的嗎?”
“嗬,別逗了,我也不是第一次幹這事,你也不是第一次知道,你要是真的想辦我,早就把我抓來了,還用得著等今天?”
“呦,分析得挺到位,那不如你接著分析分析,我抓你來是為什麼啊?”
楊雨成把頭轉過去冷嗤一聲,很明顯他不會談這個話題。
小田在一邊好笑地挑了挑眉:“師父,接著讓我見識見識唄?”
他在那天審完鄰居之後突然反應過來了,他師父在坑他!他明明有線索卻不告訴自己,而且還故意用話語引導自己把注意力放在容易產生嫉妒心理的鄰居和可能會回來尋仇的人身上。
而且他審完那些鄰居才想起來,他們辦的都是死緩起步的案子,就算真有人逃出來了,不找趙長風這個隊長報仇找老楊?就算找老楊,那這仇也不是偷幾個錢就能解決的吧?他的辦案重心一開始明明就不應該是這個!他師父就是讓他去排除可能性去了!
這個狗人!
所以他現在格外願意看他師父的笑話。
趙長風看清了小田在眼鏡覆蓋下的眼神。
呀,小玩意兒還想看我的熱鬧。
他沒搭理楊雨成的態度,從黑色塑料袋裏掏出那個精致的盒子,對小田“慈愛”地說:“來小徒弟,累一晚上了,師父請你吃點好的。”
小田的確是剛剛查完監控,聽說師父要審訊就趕緊過來跟著學習,所以並沒有看到早上發生的事情。
當趙長風打開那十分寒酸的黑色塑料袋以後,驚得他用來裝文藝的眼鏡都掉了,嘴巴張成O型連聲驚呼:“師父師父!你買的?!你良心發現了?!嗚嗚嗚嗚,我好感動啊!下次如果又被你坑了,還可以得到這麼貴的吃的嗎?”
趙長風一點都沒有冒領了別人功勞的愧疚,順著話就應下來這是自己買的:“看你表現吧。”
他打開盒子,正要自己拿一塊,手裏的東西就連盒帶吃的一起被小田抱走了。
“師父啊,你都吃過了,這點兒就留給我吧。”那盒子裏明顯隻剩下三分之一,他還以為是趙長風已經把三分之二的那部分吃了,心裏一邊吐槽這師父大方的真不徹底,一邊眨巴著大眼睛,裝得可憐巴巴。
趙長風張了張嘴,第一次體會到有苦說不出的滋味,真不愧是他的徒弟啊!有土匪流氓的潛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