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徒長樂帶著讚賞和為難看著眼前的少年,十五歲的年齡已經有了令人不敢隨意違抗的氣魄。和他相比,隻長一歲的羅傑雖也有少年老成的穩重,但氣勢上明顯弱了不少。東方師侄說這是世交之子,從京城慕名而來想拜在他的門下。可從這少見的霸氣以及與東方師侄幾分相似的長像來看,司徒長樂猜測這位方公子決非一般的世家子弟。“方公子骨骼清俊,想必早年也曾得遇良師,若再能得高手指點,將來的修為不可限量。”司徒長樂就是個真正的高手,這番話決非刻意討好,所以聽慣了阿諛奉承的東方思棋心中也升起了一絲得意,隻是臉上神色並沒有變化。司徒長樂暗歎這皇家人果然都是深藏不露,若是他那個徒兒,一定會厚著臉皮再自誇兩句。但即便如此,這個徒弟他也是不能收的。“可是,東方師侄你也知道……”聽到這裏,東方思棋的眉頭一皺,心想這清輝道長八成要說他隻能收一個徒弟。這一點,七皇叔已經和他說過,但他不信。玄天宗從未有過隻收一徒的前例,再說習武之人誰不想多幾個優秀的傳人,也可以幫自己添些名聲。自己雖不敢說資質最佳,但有著無人能比的家世,誰會拒絕他呢?“……師叔我發過誓,此生隻收多多一個徒兒,所以……”當年金多多為了此事當真一天一夜顆粒未進,那丫頭倔起來比羅傑有過之而無不及。“小師叔,師妹雖然資質出色,但終究是個女兒家,隻怕不能將小師叔的一身絕學發揚光大。”東方靜永也有些為難,他也是個講信譽的人,但太子一再堅持隻會拜在司徒長樂的門下,何況他也覺得小師叔隻收一徒實在是可惜了。“可是……”東方思棋沒有讓司徒長樂把話說完,說道:“道長不必擔心,不語入門後,必將敬奉師長,對於師姐也定當用心愛護。”東方思棋心想司徒長樂可能是擔心那個叫多多的弟子會受欺負,雖然叫一個比自己小的女子為師姐確實為難,但這是武林中的規矩,他既要入門就必須遵守。司徒長樂笑笑說:“方公子果然是個心胸寬廣之人,可惜君子一言,駟馬難追。貧道既然發過誓,就實不能違背。”開什麼玩笑,要是那小丫頭再來次絕食抗議可如何是好。東方思棋聽到這裏有些惱怒了,心想:“我堂堂當朝太子,甘心隱姓埋名還屈居人下,你司徒長樂居然還不肯收我。既然如此就休怪我心狠手辣,到時你唯一的徒弟也沒了,看你還能不收我。”“美人師父!美人師父!”金多多歡叫著跑了進來,卻一眼就看見了板著臉的東方靜永,忙止住步子,乖乖地說了聲:“五師兄也在啊。”看見寶貝徒兒,司徒長樂臉上不自覺地綻開了笑容,問道:“回來了,今天又買了些什麼?”見美人師父問起,金多多又開始大呼小叫:“買了好多好東西!都在悅悅寶貝那兒呢。悅悅!悅悅寶貝!”司徒長樂看見跟在後麵進屋的君子悅時又笑了,這個徒孫也真是可憐,每次和師父下山既要出錢又要出力,不過功力倒是見長,如今提著大包小包也不會氣喘噓噓了。“多多,五師兄給你的書看了沒有?”東方靜永冷冷地問道。每次看見這個小師妹他都會有恨鐵不成鋼的感覺,不知小師叔怎麼受得住。“什麼書?哦,五師兄說的是那本《女誡》啊。看了,看了,我還讓悅悅寶貝幫我抄了一遍呢。”東方靜永的嘴角抽了抽,希望將來三師兄不會找他麻煩。從金多多一進屋,東方思棋就在打量著這個可能成為他師姐的小丫頭。和十八皇妹差不大的年紀,姿色長得也還可以,隻是他看慣了後宮佳麗,自然不會把這點姿色放在眼裏。一想到就是這個小丫頭阻擋了自己的拜師之路,心裏未免有些恨意。金多多也在留意著這個沒見過麵的少年。看他和大哥差不多的年紀,不過模樣要好看得多,可脾氣看起來不大好,臉上的神情也有些可怕。撓了撓頭,心想:“我何時欺負過他?”“美人師父,他是誰啊?”金多多湊到司徒長樂身邊悄悄問道。“哦,這位是京城來的方不語方公子,是你五師兄的世侄。方公子,這就是小徒金多多。多多,子悅,快給方公子行禮。”東方思棋看出司徒長樂對金多多的疼愛,心想如果能過了金多多這一關,也許就能如願拜在司徒長樂的門下。於是壓下了恨意,露出開朗的笑容說道:“公子二字叫起來太過疏遠,多多,以後就管我叫師弟好嗎?”東方思棋原指望金多多小孩子心性,見到比自己大的人還管自己叫師姐會覺得新奇。他哪知這樣的情形對金多多已是習以為常。金多多如今最怕的就是美人師父不要她,當下垮下臉說道:“美人師父!你答應過多多隻要多多一個的,你現在不要多多了嗎?”司徒長樂忙說:“師父答應過你的當然不會食言。”又轉向東方思棋說:“小徒頑劣,方公子切莫見怪。其實公子想求良師並不是非清輝不可,掌門師兄更是德高望重,有東方師侄的推薦一定不會有誤。”司徒長樂一心隻想推走東方思棋,也就不去想他和東方靜永的關係。東方思棋氣得鼻子一歪,他本就是看中司徒長樂年輕有為,武功卓越,既是想給自己尋一明師,也是想為以後掌權之時有一得力助手。那個已近半隱的清雲道長怎麼成?金多多卻在一旁說道:“師伯是個老頭子,一點也不好玩,哪比得上我家美人師父。對不對,悅悅寶貝?”君子悅忙在一旁點頭稱是。“金多多!”東方靜永怒喝一聲。雖然師父並不介意小師妹的嬉鬧,可他卻不能縱容她目無尊上。金多多吐了吐舌頭,東方思棋卻聽出她話裏有話,便順著說:“是啊,我也覺得還是你家美人師父好。若是能跟多多在一起就更好了。”金多多眼珠子一轉,問道:“叫你聲師弟有什麼好處啊?”此話一出,司徒長樂和東方靜永都是一驚,知道這丫頭又有了鬼主意。司徒長樂心想:“這方公子分明就是東方家的人,多多啊,你可千萬別胡來啊。”“當然有數不盡的好處。我們方家在京城裏是個大家族,也有不少權勢。將來你去京城,又或是到其他地方,有我方家的照應必定是好吃好喝,享樂不盡。”東方思棋看見君子悅手上的大包小包,猜想這金多多還是脫不開好吃好玩的脾性,便用此誘惑她。東方靜永樂見其成,便不說話。司徒長樂卻是有些緊張,他並不介意收下方不語這個徒弟,可金多多如果是為了那些好處而點頭……“嗬嗬,這樣啊,聽起來挺不錯的。你們方家比悅悅家的攬月山莊還要有錢有勢嗎?”“那是當然!不信你可以問你五師兄。”不要說攬月山莊,就是玄天宗也比不過。金多多看了眼五師兄,然後笑著說:“既然如此,我們就來比試一下。”“比試什麼?”東方思棋跟不上她的腦子。“當然是比武了!十招之內,如果你能贏了我,我就讓美人師父答應收你為徒。”東方思棋聞言大喜,他雖然沒有正式拜過師,但一直以來都是高手調教。金多多天資再高,也比自己年少,怎麼可能在十招之內打敗他呢?“不過,要是你輸了的話……”“要是我輸了,就決口不再提拜師之事。”這點魄力東方思棋自認還是有的。“哪能這麼簡單?若是你輸了,你就要拜我為師,管我叫聲師父!”司徒長樂和東方靜永都是倒吸一口冷氣,直覺東方思棋要倒黴了。君子悅卻覺得挺好,這位方公子比自己高大,將來由他背東西正好。東方思棋卻是繼續大笑,心想:“這丫頭真是有趣,既讓我如了願,又不讓她師父沒了麵子,還算有些小聰明。”十招之後。東方思棋盯著已經是空無一物的右手,覺得自己是在做夢。這怎麼可能?他怎麼可能輸給一個小丫頭!“啊!我贏了!我贏了!你得管我叫師父了!”他怎麼可能真的認一個小丫頭做師父!想到這,東方思棋羞愧之意與怒意一起湧上,甚至有了殺人滅口之意。侍衛已經撿回被挑飛的寶劍,卻躊躇著不敢上前。聰明如司徒長樂也不知該怎麼打圓場,隻能幹笑幾聲說道:“方公子別在意,不過是小孩子玩鬧,作不得數。”一句“小孩子玩鬧”,更是深深地刺痛了東方思棋。“美人師父,我才不是玩鬧呢!”金多多不滿師父的誤解,聽了那麼多好處,她可是很認真地想收這個徒弟。東方靜永也出來說好話,說道:“太……不語啊,勝負乃是常事,不必過慮。走吧,我帶你去拜見掌門,讓他給你推薦個好師父。”“五師兄……”金多多剛想抗議,卻被美人師父的怒視壓了回去,隻得委屈地撇了撇嘴。看見小師父受委屈,君子悅不高興了,說道:“師公和五師叔說的都不對,方公子輸了就要拜小師父為師,事先都是說好了的。君子一言,駟馬難追,怎能出而反爾?說話不算話,那是、那是……”“是賴皮小黃狗。”金多多插嘴道。“對!是賴皮小黃狗!”司徒長樂和東方靜永聞言語塞,說不出話來。幾個侍衛正要斥責君子悅出言不遜,卻被東方思棋攔住了。“這位小兄弟說得沒錯。君無戲言,之前是我親口許諾一旦輸了就要拜多多姑娘為師,如果連這都做不到,還有何麵目去見世人。”一句“賴皮小黃狗”敲醒了東方思棋,自己將來是要君臨天下的啊,怎麼能變成臣民心中的賴皮狗?“不語……”“七叔不必擔心。父親常勸誡我說‘天下之大,無奇不有’,‘得道者多助,失道者寡助’。小師父以幼齡得習上乘武功,可見實是在我之上。能以她為師,又怎會有損於我?”司徒長樂和東方靜永都是暗自點頭,心想:“此子能有如此胸襟和見識,將來必能成大器。”金多多高興地問道:“你是答應拜我為師了嗎?”“是!”東方思棋也不含糊,當下便以師禮相見。“太好了!我又多個徒弟了!”“又?”東方思棋心裏一驚,卻見金多多攬過那個叫悅悅寶貝的少年,對著自己說:“來,見見你大師兄。”“什麼?”東方思棋的驚訝不亞於剛才發現自己技不如人。他一直沒留心君子悅對眾人的稱呼,聽到他叫東方靜永五師叔,隻以為是七皇叔其他師兄的弟子。“這不可能!他還沒我大,我怎麼能叫他師兄!他管我叫師兄還差不多!”他可以忍受打敗他的金多多做他的師父,但不能忍受這個唇紅齒白的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