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 寶貝們的名字(1 / 3)

這幾日,靖南侯府的世子爺有些不對勁,不是呆在書房裏翻箱倒櫃,就是站在院子裏眉頭緊鎖,時不時還喃喃自語。下人們都猜測世子爺大概是被景鈴長公主指婚一事給刺激到了,就連臨春閣的群芳姑娘也不願去見,偏生院子裏的姑娘都放出去了,連個安撫的人都沒有。眾人心裏難免替自家世子抱屈,但又不敢勸解,隻能更加盡心服侍。這一日,龍飛玉自覺書房裏的書都翻遍了,便想著去靖南侯的書房裏去找找。父親的書房不隻更大,書也更多,還有不少珍品孤本。自己取的名字雖不一定比得過清輝道長,但也決不能差得太遠。靖南侯龍正毅正在大大的書案前提筆寫字。他這幾日也不舒坦。為了能與皇室聯姻,硬是讓獨子等到二十有五,結果卻是竹籃打水一場空。朝中也已經有人嘲笑他是機關算盡、人財兩空。他心中鬱悶,於是稱病不朝,在家習字以平胸中悶氣。與自己同年的人已是含飴弄孫,隻比飛玉大一歲的皇上也有了三子一女,他的靖南侯府卻還是冷冷清清。想到這裏,龍正毅心裏一陣激憤,手中的筆一用力,墨跡劃了出去…… 唉,又廢了一張。旁邊的書僮機靈地趕快換了一張上好的宣紙。龍正毅握著筆,卻不知該寫什麼。哼!誰說靖南侯府人財兩空!頂多也就是不見了人,那財可沒少得。飛玉回京後,皇上的賞賜可是數不勝數,還封了驃騎大將軍。再說那景鈴長公主論相貌比不過當初的蘇雪琴,論性子遠不能和自己的夫人比,論才學比之同為四大美人的宋貴妃又差太遠,若非是當今皇上的胞妹,自己也絕對不會想到她。飛玉才學出眾,性情高傲,斷不能讓個女人給壓製住了。若真是娶了長公主未必是件好事。那羅大人不就險些掉了腦袋。依著飛玉的條件,還愁沒人肯嫁嗎?這些天府裏門庭若市不就是因為這個理。男子三十而立,飛玉不過二十有五,隻要自己耐下性子來,定能為飛玉挑個門當戶對、才貌雙全、溫柔賢惠的妻子,將來三妻四妾也不必忌諱。當真做妻子的,還是要像自家夫人那樣的才行。想著這些,龍正毅突覺茅塞頓開、心情大好,手下的筆也順暢起來,兩行龍飛鳳舞的大字即刻顯現。龍飛玉跨進書房時,看到的正是父親大筆一揮的情景。但他沒心思與父親寒喧,隻請了個安便跑到書架前翻騰起來。龍正毅皺了皺眉。皇上指婚的旨意下了之後,兒子雖然有些憤慨,卻又絲毫不著急,也從未在自己麵前抱怨過,仿佛這一切都在他意料之中。隻是這幾日據家人來報有些不同尋常,心中不免有些擔心。難道飛玉對長公主並非毫無情意?龍正毅擱下手中的筆,慢步度到書架前。“飛玉,你在找什麼?”“啊?哦,孩兒想找幾本書看看。爹,您這兒不是有幾本前朝大儒的文集嗎?”“你找這個幹嗎?” “哦,沒什麼,隻是有些悶,想找來看看。”“你不是一向覺得這些書才是最悶的嗎?” 兒子雖然是文武雙全,但一向偏愛兵書、策論,說那些之乎者也都是咬文嚼字的書呆子才會啃的。今日怎麼突然轉性了?“嗬嗬,也不知怎的,突然覺得看這些書確實可以修身養性。”見父親有些起疑,龍飛玉趕忙轉移話題。“爹,當初為何給我取了飛玉這個名?”“哦,這個啊……”雖然不明白兒子怎麼會突然問起這個,龍正毅的思緒還是不由自主地回到了二十多年前。龍飛玉是他們的第一個孩子,而且禦醫說靜蓮體虛,不宜再生,他就明白這一生恐怕隻會有這一個孩子了。為了給他取個好名字,那時的他也像今日的飛玉一樣翻閱府中的藏書,希望能引經據典。“爹?”龍飛玉的輕喊把龍正毅的思緒拉了回來。“嗬嗬,也沒啥。就是我取了個‘飛’字,意指飛龍在天,你娘取了個‘玉’字,意指高潔如玉。把兩個字拚在一起,就是你的名了。”那時他想了許多名字都覺得不好,後來還是靜蓮想出了這個法子。畢竟孩子是他們倆的……想著往事,龍正毅臉上露出了一抹溫柔。龍飛玉沒有看到父親臉上難得一見的溫柔,他正低著頭,想著父親剛才的話。一人取一個字?這個法子倒是好,隻是那女人與他恐怕不會像父母那樣有默契。誰知道她又會想出什麼不堪入耳的名來。隻是,再像這樣翻書,恐怕一時也找不出什麼。“好了,想這些幹嗎?要想給兒子取名,還得先把媳婦兒娶回來。這些天不是送了好些圖冊進府,你就沒有中意的?”聽父親提起這個,龍飛玉心裏就有些悶得慌。他不是沒看那些圖冊,也想著自己是該早些安定下來,隻是翻來覆去,看到的卻都是一個臉孔。見他不吱聲,龍正毅想當然地替他解釋,“也不用太急,咱們這靖南侯府的兒媳婦不是人人都做得的,是要好好挑挑。”“是啊,是啊…”龍飛玉一邊隨口答道,一邊走向尚鋪著宣紙的書案。“爹爹今日寫的什麼字?”“嗬嗬,也沒什麼,隻不過把前朝詩人的名句挑了幾句寫寫。”龍飛玉走到書案前,看著雪白的宣紙上兩行散發著墨香的字跡,不由得喜上眉梢。“爹爹,這幅字可否賜給孩兒?”龍正毅有些奇怪,“今日的字算不得好,你若想要,爹爹再給你寫一幅。”“不必了,這幅正好。”“那讓人給你裱起來。”“不用,這樣就好。爹,孩兒還有事出去一下,先行告退了。” 龍飛玉說完,拿起半幹的字幅就走。“又要出門?今天又是哪個府?”兒子回來大半個月,幾乎天天都有宴請,這當然是件好事,隻是……“是慶王爺。”“早些回來吧。有空陪你娘坐坐,這回來後你娘還沒能和你好好吃頓飯呢。”龍飛玉聞言有些慚愧,自己心裏光惦記著兒子,卻忘了自己的娘親。“是,孩兒知道。今晚一定回來陪爹爹和娘親用膳。”龍飛玉高高興興地拿著那幅字向大門走去。他當然不是去找慶王爺喝酒,而是要去金多多的小宅院。那日後,金多多便允他可以白日裏去,夜裏就不用了。他覺得這樣甚好,一來不必再半夜裏飛來飛去,二來還可以看看自己的幾個兒子。金多多還一再向他保證,家裏的仆役都是信得過的人,不會把消息泄露出去。可他覺得好像她更害怕東窗事發。龍飛玉尚未跨出大門,夜影在後麵緊追了上來,一邊喘著氣一邊說:“幸好爺還沒走遠。”“什麼要緊事?”龍飛玉不耐煩地問道。“是慶王爺的請帖。”“什麼?”他剛才不過是唬弄父親,怎麼還真來張帖子?接過來打開一看,原來是慶王爺在無雙樓擺了酒,還說若是不去就恩斷義絕。龍飛玉心想,這次回來也沒能和幾個好友好好喝過酒,就去一趟吧,看看慶王又在玩什麼把戲。他轉身把那幅字遞給夜影,“給爺收好了。咱們在無雙樓就坐一會兒,你記得提醒爺。”龍飛玉到了無雙樓就後悔了。因為景鈴長公主和羅傑的意外,淩國與北昱國的和親大計受到了阻礙。為了不引起爭端,皇上決定讓慶王迎娶北昱國的公主。因為慶王和景鈴長公主一樣與皇上是同母所生,所以北昱國對這樣的安排相當滿意,總好過娶一個不清白的公主。可慶王不這麼想,隻認定自己做了兩國外交的犧牲品。倒不是他對夫妻情誼看得有多重,他隻是哀歎輕鬆快活、少年風流的好日子一去不複返了。是以特意找平日的狐朋狗友來哭訴。“不過就是家裏多個人,有什麼好怕的?你府上又不是沒有姬妾。這個不就是多個名分嘛。”龍飛玉耐著性子勸解。“這個不一樣。聽說北昱國乃是蠻族之地,那裏的女人粗魯不堪,怎能與本王這樣文雅之人相配?”慶王爺苦著臉說。“胡說!北昱國隻是風俗習慣與我國迥異,並非是什麼蠻族。再者王爺娶的乃是公主,堂堂國君之女怎麼可能粗魯不堪。”龍飛玉曾與北昱國人交手,是以清楚。把北昱國說成是蠻族,不過是民間的傳言。“可本王還聽說那公主不喜女紅,就喜騎馬打獵,而且性情剛烈。這哪是女人嘛!將來怎麼指望她相夫教子。再說,是公主又如何?你看看思佳,雖然是本王親妹,可本王還是不得不說她比起宋相的小女兒來差遠了。唉……”“是啊,是啊。想不到那宋三小姐的容貌比貴妃娘娘還要好些。”一說到美女,小周侍郎的眼睛就發亮了。“大膽!怎麼可以拿娘娘來比。”慶王臉一沉,而後又摸著下巴說:“不過,娘娘過於嚴謹,不如三小姐天真可愛。”龍飛玉心想幸好最近宋書呆子不常來,要不肯定要與這兩人爭辯起來。他現在對這個話題沒興趣,又見夜影對他使眼色,便想趁機溜走。慶王看出了他的心思,一把拉住他,在他耳邊說道:“你別想跑。這樁親事本應是你的,別以為本王不知道。本王幫你頂下了,你若連個酒都不肯喝,本王就和你斷交。”龍飛玉尷尬地笑笑。他聽父親說過,皇上本有意也讓他做個駙馬,可父親認為這鄰國的駙馬並不尊貴,反而容易被牽製,還是娶個本國女子好,便回絕了。皇上於是想到了慶王。照皇上的說法,反正這個同母弟平日隻知道遊手好閑,也該是他為國效力的時候了。對著因為這個緣由被犧牲掉的慶王,龍飛玉也狠不起心腸拒絕他,隻能耐著性子繼續坐著。幸而慶王心中鬱悶,喝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