許是看出了趙子妄麵色不佳,老夫人放下調羹,招呼道:
“不急著出去,你也來嚐一嚐,薑姑娘年紀雖然輕,不過這廚藝,真是我這一輩子當中,所見之最了。”
慧空大師仍在一旁,老夫人盡管已經足夠委婉,但在旁人聽來,她這毫不吝嗇讚美之詞的誇獎,已是足夠稀罕。
上次聽得這番話,還是在壽宴裏的那道開水白菜上。
趙子妄盡力堆出個笑容,胡亂盛了少許湯,本想喝上一口就罷,但湯才一喉,他整個人竟也隨之一震。
這湯...
當真是用蘑菇做出來的?
怎會比用各類山珍野味吊出來的湯,還要更加鮮美?
他好歹也是世家子弟,各類美味佳肴吃過不知凡幾,但卻從未有過這般感受。
仿若蘑菇在舌尖紮根生長,其特有的味道和鮮湯融合在一起,止不住的鑽向喉嚨,最後在肚腹中炸開一道暖流。
見趙子妄愣在原地,手裏還捧著湯碗,一副沒見過世麵的模樣,趙逢雲強壓住唇角的笑意,在短暫的遲疑後,還是強忍著心疼,分出了兩勺雲盤湯,親自送到了慧空的麵前。
“大師的素齋做的甚佳,不如也嚐嚐我們家薑姑娘的菜,看看比起大師來,有何不同之處?”
“多謝三少爺。”
慧空冷著臉,對雲盤湯的輕蔑,都明明白白的寫在了臉上。
雖手裏接過了湯,他卻沒有直接品嚐,而是半垂著眼,開始挑起了毛病。
“雖用了香菜和
蔥花作為點綴,不過色澤依舊太寡淡了些,即使是做素齋,也需要多上點心才行。”
在趙逢雲關愛傻子的目光中,慧空在湯碗裏翻弄兩下,再次道:
“隻用了雲盤蘑和豆腐為主料,不僅單調無味,口感又過於綿軟,這在廚藝一道上來說,是極為平庸的錯誤,連僧院裏的小沙彌,都不會去犯。”
他不停搖著頭。不僅將雲盤湯貶低的一無是處,最後還為薑皎落下了結論:
“薑姑娘,你到底還是太年輕了。”
可惜薑皎壓根不聽,甚至連一個多餘的眼神,都沒有分給慧空。
倒是趙逢雲,秉承著禮數等到慧空把話都說完,然後才客客氣氣的提出了建議:
“不然,你先嚐一口?”
“那貧僧就勉為其難吧。”
慧空執起調羹,挑挑揀揀的舀了一勺湯,一邊向著口中去送,一邊還道:
“無需去嚐,貧僧已知味道如何,到底還是這位姑娘入廚藝一道時間太短,不懂得各類食物之間的,所以才...”
一句話還未說完。
當雲盤湯入口的瞬間,已經使慧空剩下的所有言語,全都盡數融化在喉頭。
他又驚又茫。
慧空雙眼緊盯著碗裏剩下的雲盤湯,那副神情簡直如青天白日活見了鬼一般。
一盤看起來平平無奇的雲盤湯,居然能有如此複雜美妙的滋味?
這絕不可能!
定然是薑皎使了其他的佐料!
“你用了葷腥!”
慧空猛然抬起頭,一雙眼竟在這瞬間的
功夫裏,生出了無數如小蛇般細密的血絲,他手指著薑皎,怒聲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