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姑娘從後方靠近薑皎,如無形無影的幽魂,尋不見半點聲息。
她向來剛硬的腰逐漸彎曲起來,最後一點點的,將額頭貼在了薑皎的後肩,感見了她身上溫和的暖意。
“我...”
口裏溢出一聲呢喃,黑衣姑娘似乎想說什麼,然言語到了嘴邊,又連半個字都難講出來。
有些事情,連她自己亦是否能做到。
同薑皎亂許諾,豈不是讓她也跟著,白白存了惦記的心思?
將那句想要回來見她的話,生生吞進肚子,黑衣姑娘沉默了良久,之後才悶聲道了句:
“你一人在此,要小心。最好等下就搬到子車靖的院子裏住,比起這裏的其他人,他勉強能稍稍靠得住些。”
“放心。”
薑皎回過眸,餘光掃過她緊抿的唇,似看出她的擔憂一般,再次道:
“我也不會在子車家留太久,等再過幾日,應就可以回逐月樓去了。”
“嗯。”
黑衣姑娘點頭應下,知不該再繼續拖延,立刻抽身離去,忘掉這幾日發生的一切,繼續作為毫無二心的工具,才是她唯一應該做的事。
鞋尖卻無意識踢著地麵,她的心裏湧起一陣十分奇異的情緒,酸楚憋悶間,又帶了八分的不舍得。
不想離開...
和薑皎相處的這些時日,被她照拂關懷,沒有劍光血色,無需防備著隨時殞命的日子。
是黑衣姑娘這輩子,過的最輕鬆的幾天。
她在恍惚之間,幾乎要忘了自己究竟是誰。
“雖不知你要去哪,又要做些什麼,但前路艱險,記得照顧好自己。”
薑皎在廚房裏掃了一圈,拿了早間做好的紅糖炊餅,連帶著將剛剛出鍋的脆辣椒,一並用油紙裹了,放進白布包當中。
“炊餅可以放幾日,脆辣椒口味不算太重,得盡快吃完。”
黑衣姑娘接了白布包,麵上神情頗有些無措,不等她開口,薑皎搶了先,道:
“下次,再一起吃糖葫蘆吧。”
唇角浮起一抹輕淺的笑,她抬起手,指尖落在黑衣姑娘的額心,如春風拂麵,一撫而過。
黑衣姑娘捂住額頭,一雙眼陡然瞪大,神情間有茫然有緊張,還有一絲深藏的欣喜。
抱緊了布包,她腳步後挪,嘴唇顫動了兩下,到底還是說:
“薑皎,我沒有騙你,我確實沒有名字,隻有一個代號...叫做阿九。”
當提起這代號時,黑衣姑娘驀然咬緊下唇,麵容間更是多出幾分,肉眼可見的不安之色。
薑皎想了想,說:
“等你回來,我幫你想個名字吧。”
黑衣姑娘先是一愣,眼裏亮起喜悅的光,唇角止不住地向上挑起,她點點頭,嗓音越發輕微。
“好。”
她已經留的夠久。
再拖延的話,可能會將麻煩,帶到薑皎的身上。
這是黑衣姑娘萬萬不願看到的場景。
忍住回頭的衝動,她大步走到門口,手掌
壓住門框邊緣,黑衣姑娘深吸了口氣,喃喃道:
“我一定會去找你的。”
當薑皎去尋時,視線當中已經沒了黑衣姑娘的影子。
如來時一般,她走的悄無聲息,不曾留下半點痕跡,如同從未來過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