婦人約莫三十出頭的年紀,一席淺紫錦緞衣裳,雖所著的裝點首飾不多,氣度卻極為出眾。僅僅隻是站在那兒,便宛如一副溫婉動人的江南水墨畫一般。
唯獨臉色,稍稍蒼白了些,帶有幾分病態。
美婦人的出現,讓逐月樓裏的交談聲,都不知不覺弱下了些。
“早聽花街裏,搬來了個小老板,隻是我難得出門一次,直到這時才過來看上一眼。”
美婦人回過頭,眸光掃過花街,麵上露出一抹感懷的神情,輕聲歎道:
“這裏,倒是大變樣了。”
薑皎拿了一份月餅,遞到美婦人麵前,又問:
“可要在這用飯?”
接了月餅在手,美婦人先道了一聲謝,而後又含笑頷首,慢語細言地道:
“是這般想的,不過...”
話雖如此,她卻不曾坐下,仍然站在原地,似有些遲疑一般。
往常逐月樓裏,來的女子實在不多,尤其還是如美婦人一般,瞧著家室非凡,又嫁為人妻者,更是從未得見過。
她留在大堂,得受不少眼光揣測,更是已有窸窸窣窣的猜疑聲,在暗中響起。
薑皎喚了薑棄一聲,指了指後院的方向,道:
“帶這位夫人去我的房間,她在那裏用飯即可。”
薑棄聽了喚,快步跑到她身邊,黑葡萄一樣的眼眨了眨,雖顯出幾分好奇,但卻並未多言,隻乖乖道了句:
“夫人好,請跟我來。”
許是薑棄的模樣,生的實在討喜,美婦人的神情比
方才更加柔和,從袖口摸出帕子,在他布滿汗珠的發鬢處輕拭而過,道:
“勞煩你了。”
“不客氣。”
薑棄一行禮,率先走向了後院。
在美婦人動身跟上前,薑皎忽再次道:
“吃什麼告訴小棄,若有事的話,喊黑狗即可。”
黑狗?
這莫非是個人名?
怎聽著如此之怪異。
美婦人心中疑惑,直到隨在薑棄身後,見了躺在院子裏,懶洋洋曬著太陽的黑狗,才算了然。
“毛皮油亮,身軀威武,倒是養的相當不錯。”
她讚歎一聲。
情不自禁地上前一步,更加仔細的打量黑狗一番。
聽到有人誇獎黑狗,薑棄也跟著與有榮焉,忍不住挺起胸膛,驕傲道:
“當然,黑狗是姐姐照顧的,不僅長得好,也是非常聰明的!”
黑狗翻了個身,護住鼓起的肚腹,乍一看好似對薑棄和美婦人,全無在意一般,暗中卻早早盯緊了她。
前爪刨動著地麵,它做出攻擊前的準備,但凡美婦人有意加害薑棄,就會立刻遭到它的攻擊。
“果然忠心護主。”
她在原地止步,沒有繼續向黑狗靠近,垂眸注視著它時,眼底悄然浮起一抹緬懷之色。
“我以前,也養過一隻狗。”
美婦人的嗓音極輕,恰好被薑棄捕捉到了隻言片語,他並未注意到那些複雜的情緒,下意識問:
“是什麼樣子的狗?和黑狗差不多嗎?”
眉宇間劃過一抹哀色,美婦人緩緩搖頭,視線落在黑狗身上,
卻仿佛透過它,看到了另一個熟悉的影子。
“是很乖的孩子,隻是後來...後來不方便再養了。”
聽出她不想多說,薑棄也意識到自己講多了話,連忙捂住嘴,同時暗中擺手,讓黑狗換個位置曬太陽,免得美婦人看到它傷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