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薑皎用詞委婉,語氣裏也不見任何羞辱嘲諷的意思。
但謝婉哪裏能聽不出,對她落到這幅慘景,獨自守著一間淒涼的院落,帶著一身病痛,卻仍舊無怨無悔一事,薑皎很是不解。
“小老板,你看錯人了,我就是那種為了一點小情小愛,不惜和家裏斷絕關係,寧可放下一切,到一無所有的程度,也要和他在一起的蠢貨。”
她低低笑著,似回憶起了某些過往,原本毫無血色的麵容,變得更為慘白。
乍一看,找不到半點的鮮活氣。
“但我沒有後悔。”
一口氣喝完了紅豆湯,謝婉長出一口氣,掌心沿著被熱湯打開的喉嚨,落到陣陣刺痛不休的胸口。
“他真心待我,我對他的愛慕,亦是多年不變。這些年的苦難,不僅沒有使我們分開,反而讓我更加確定,當年沒有看走人,他是值得我托付終生的。”
薑皎搖了搖頭,在感情一事上,她全無了解,自然感受不到謝婉和她丈夫間的深情厚誼。
可聽到看過的一切,不管是冷清的房屋,亦或者謝婉衰敗的身體,全清楚顯明了,她的日子過的並不算好。甚至若非一個小丫頭,尚且念及舊情誼,偶爾過來看望一眼的話,她怕不是什麼時候病死在這裏,都無人知曉。
“如果這就是托付終生的話,那你的終生,未免太坎坷了些。”
薑皎懶得講客套話,更不懂病到半死
不活,仍守著情情愛愛,究竟哪裏值得謝婉眷戀?
“他既知曉你身體不好,應該更清楚,你為了和他在一起,跟家裏斷絕關係了。既然所有事,他全部心知肚明,卻把你一個人留在京城,還連個照顧的人,也沒有安排在身邊,是何個意圖?”
她問的認真。
亦是真的不理解,謝婉丈夫的所行所想。
相信但凡有半點情誼在,換成任何人,都不會放心自己身患重疾的親眷,孤身一人留在某地。
“他不是什麼大官的。”謝婉也不惱,耐心給薑皎解釋:“任命下來時,我病的正厲害,加上在那個時候,我娘為了讓我們分開,裝病騙了我。”
她嗓音一頓,似想起了什麼過往,嘴角露出一抹無奈的苦笑,再次說:
“那個時候,我已和家裏斷絕了關係,同他成了親,為了見娘一麵,廢了不少的功夫。”
薑皎撫平袖口的褶皺,對謝婉的理由,顯然不怎麼接受。
好在謝婉並非一定要勸服她,喝下一勺粥,她呼出一口暖融融的熱氣,目光投向窗口,嗓音越發縹緲。
“赴任耽誤不得,我身有舊疾,趕不得快路,又一直惦記著我娘的病情...這些事,全部堆積在了一塊,便聚成了了不得麻煩。我不願讓他費心,於是主動提出要留在京城,一過就是三年。”
許是矮凳太硬,薑皎的腰陣陣發酸,她端坐的越發筆直,接了謝婉
的話,問:
“這期間,他可有想要接你過去?”
“一開始是有的。”
謝婉恍然回神,向薑皎含笑頷首,道:
“但我拒絕的多了,他就不再強求。這三年來,我們一直通過書信聯係,他也很快就會回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