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豪跟在薑福來身後,頂著一張毫無血色的麵容,整個人瘦了一大圈,衣裳鬆鬆垮垮的,走起路來也是一步三晃的,分明是副大病初愈的模樣。
他的右手仍被裹得嚴嚴實實,偶爾不小心碰到某處,都會惹來一聲強忍的痛哼。
當留意到薑皎時,薑豪腳步一頓,眼裏瞬間爆發出強烈的怨毒。
若視線能有殺傷力,怕不是薑皎此時,已經被他千刀萬剮。
當踏進公堂的那一刻,薑福來滿是橫肉的臉上,如變戲法一樣,浮起一陣痛惜來。他重歎一聲,似極為失望一般,喃喃道:
“薑皎,你真是太不懂事了。先是和家裏吵架,你哭著鬧著要自立門戶,爹沒有阻止你,你現在反倒記恨起你兄長,將他栽贓到公堂上...”
他搖著頭,看向薑皎的眼神,當真宛如一個愛子情深的老父親,在麵對自己任性的孩子。
“你有什麼不滿意,可以和爹說,爹自然會滿足你的要求,何必要做到這個份上呢?你可知曉,你兄長有多傷心?”
任憑薑福來演獨角戲,薑皎甚至不曾看他一眼,反而是對待薑豪,她輕輕一笑,竟主動打了聲招呼:
“兄長,傷可好些了?你身子不好,記得要少動氣,免得影響了恢複。”
她語氣間,滿是關切之意,仿真的在擔心薑豪的身體。
然薑家人誰不知曉,薑豪受的傷,是拜薑皎所賜。
不曾想即使到
了公堂上,她依舊敢如此囂張,薑豪咬緊牙關,離口的每一點動靜,皆如同從牙縫擠出的一般。
“薑皎,我多謝你還記掛我啊!”
“不客氣。”
接下他的感激,薑皎終於望向了薑福來,輕聲道:
“知府大人快回來了,有什麼話,可得慢點說,不然停下做不全戲,浪費了早早想好的詞,多可惜。”
薑福來正準備要講出口的話,被卡在了喉嚨口,眸光轉冷,他盯著薑皎,再次道:
“薑皎,你若當真要和薑皎作對,莫要怪我,不記父女情分了。”
“這話有意思,好像薑老爺在什麼時候,記得自己是小老板的爹一樣?用不著的時候,斷絕父女關係,讓小老板離開薑家,現在發現小老板能耐了,卻不肯回去薑家,乖乖給你賺銀子,你就演起慈父的戲碼來。你這還真是...”
胖子壓根不給薑福來顏麵,嗤笑聲傳出老遠,還生怕旁人聽不清楚,將聲響高高提起,再次說:
“一個了不得的好爹啊!”
莫名被陰陽怪氣了一番,薑福來麵上掛不住,然不等他反駁,耳畔忽傳來一陣腳步聲響。
他頓時改了神色,裝模作樣地抹了兩下眼睛,身體朝向薑皎,苦口婆心地道:
“在爹的心裏麵,你永遠是薑皎的小姐,不曾有任何改變。你若是肯現在回頭,大可以立即回去薑家,即使你是庶女,我也會讓你和薑盛茹,受同樣
的對待。”
似想起什麼傷心的過往,薑福來虎目泛紅,有淚光隱隱閃動,十分動容地道:
“若是你九泉之下的娘親,得知你由著性子,使整個薑家不安寧,向來即使是躺在棺材裏,也會不高興的。說起來,你也是很久,沒有去你娘墳前祭拜過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