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堂內回蕩著青蓮的大笑聲,她臉麵朝天,嘴角高高咧起,像是欣賞到了一出極為有趣的戲碼,連血淚再次滲出了眼角,也無心去擦拭。
任憑淚痕滾進了領口,暈出一條暗紅的徑路,她一雙眼幾乎瞪出眼眶,幹裂的嘴唇翕動著,笑著道:
“真可憐呐…”
青蓮輕敲著胸膛,像快活到難以喘息似的,嘴巴張到最大,從中吐出的聲響,比野獸瀕死的哀鳴更為淒厲。
“陳均,你還想殺我,結果自己先倒了黴。沒有了承議郎的官職,你剩下什麼能耐?”
“賤人!”
陳均喉頭滾出一聲怒吼,奮力爬到青蓮身邊,抓住她的頭發向上一扯,緊接著雨點般的巴掌降落。
本看不出原貌的麵容,經了一番折磨後,徹底變得血肉模糊,但青蓮咧著嘴巴,竟仍在笑。
“我告訴你吧,打從一開始,我從來沒有真心喜歡過你,之所以背著你和別人苟合,也是因為一看到你這麼個道貌岸然的東西,我就泛惡心!”
腥臭的唾液噴上陳均的臉,青蓮徹底不管不顧,手臂胡亂揮舞,尖利的指甲劃過他脖頸側頰,留下無數道破皮開肉的血痕。
同床共枕的夫妻,此時卻在公堂之上廝打在了一起,兩個人帶著你死我活的架勢,恨不得生刮掉對方的血肉。
“要不是你有官職,能帶我來京城過好日子,你以為我能看上你?我呸!”
“你個不知廉恥的東西,吃我的穿我的,
竟還敢背叛我?!”
“吃你的穿你的怎了?你難道不是也靠女人,才有的今天嗎?又比我高貴到哪裏去?”
“閉嘴!”
被戳中了痛楚,陳均兩眼通紅,竟不管不顧地掐住了青蓮脖頸。
“你給我閉嘴!”
喘息陡然間變得無比困難,青蓮不自覺翻起白眼,嘴裏吐出怪異“咯咯”聲,眼見她要被掐死,衛隊長連忙動手,提起陳均的衣領,將他丟在了一旁。
“你瘋了嗎?這裏可是公堂!”
沒理會衛隊長,青蓮抓住脖頸喘息半晌,再一次從陳均手底下死裏逃生,她心底滿是怨憎,布滿了血絲的眼望向陳均,笑容越發扭曲。
“心虛了?除了謝婉那個蠢貨之外,根本沒有人真心對待你!你也不配被真心對待,活該替人養妻兒!”
“青蓮!”
陳均再次妄圖撲上前,看那副狀若瘋魔之態,衛隊長擔心他下狠手,真害了青蓮性命,隻能黑著臉再次阻止。
不願再看他們繼續撕臉皮,他招呼了公堂裏的衙役捕快,沒有一句多餘廢話的,把陳均架上了刑凳。
“陳均,你落到現在的地步,是自找的。”
青蓮爬在一旁,見陳均狼狽不堪的模樣,竟是連滿身的傷勢,都被忘在了腦後,隻顧開懷大笑。
女人瘋狂的笑聲回蕩在公堂,連帶高高舉起的板子一起,顯出無比詭譎的一幕。
韓知府瞥了眼謝婉,想到她和秦恒的熟稔,心裏當即浮起一念,招呼了府丞上
前,低聲囑咐道:
“讓他們下手重些,他已經不是承議郎了,無需客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