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連七日,楚贏都沒有歸來。
逐月樓依舊人來人往,縱使進了初冬,天頭越發涼了,食客也沒有任何的減少。
連帶著花街裏麵,叫賣著熱茶烤紅薯糖炒栗子的小販,都跟著多了起來。
薑棄送走了最後一位食客,收拾桌子的半途,無意掃了眼門口,當瞥見一點雪白時,他禁不住張大了嘴巴。
“姐姐,下雪了!”
一路飛跑到廚房,薑棄抱住薑皎的手臂,興高采烈地喊:
“是今年的第一場雪呢!”
薑皎被他拽出廚房,視線被晶瑩的白晃得發花,鼻尖落上一點冰涼,她抬頭向高處遙遙望去,突然就想起了楚贏。
到了下雪的時候,不知他此時身在何處。
應該,已離開京城了吧。
薑皎垂下眼,拋開心裏浮蕩的種種情緒,回房間拿了暖爐塞給在院子蹦蹦跳跳正開心的薑棄,柔聲問:
“既然下雪了,晚上吃牛肉湯,怎麼樣?昨天段大哥送來一塊牛骨頭,挺適合做湯的。”
“好!”
薑棄重重點頭,將被凍的紅撲撲的小臉湊近薑皎,撒嬌似的貼在她的手背。
黑葡萄一樣的眼望著遠處,他似乎有什麼話想要說,但嘴巴動了動,欲言又止了好一會。他最後隻是牽起了薑皎的衣袖。
“姐姐,好冷,我們回去吧。”
“嗯。”
姐弟二人牽著手,重新回了廚房。
關緊了門,避免風雪闖入,薑皎在爐灶裏丟了兩個紅薯,煮著牛肉湯的同時,時不時翻動兩下
。
薑棄和黑狗蹲在她身邊,麵龐在火光的映襯下,具是如出一轍的安靜乖巧。
無意看過一眼,薑皎不由輕笑了兩聲。
煮好牛肉湯,又盛出一大碗熱騰騰的白米飯,再加上剛剛烤好,一掰開直冒熱氣的番薯,直把薑棄和黑狗吃圓了肚皮。
大雪未消,天色早已昏沉。
薑皎哄了薑棄去睡覺,想著下了一天的雪,外麵路行難走,林叔上了年紀,和注安定然不方便,於是盛出些牛肉湯,又拿了米飯豆沙包,準備給他們送去。
黑狗如影子般,跟隨在薑皎身後,任由她怎麼勸,都不肯離開。
沒了法子,薑皎隻能任由它跟著,給林叔送了飯後,她謝絕了林叔送別,帶著黑狗再次闖進了黑夜。
沒走出多遠,黑狗忽停下腳步,漆黑的眼睛盯向一旁幽森的小巷,不知是發現了什麼,它弓起腰背,亮出鋒利的犬齒,喉嚨裏滾出一聲聲威脅般的嗚咽。
“汪!”
難得見它如此模樣,薑皎遲疑了下,望著幾乎被雪掩埋住的小巷,想著是否過去看一眼。
她不愛管閑事,隻是萬一...
萬一是他。
薑皎暗暗歎息一聲,拍了拍黑狗的頭,輕聲說:
“我們過去看一眼。”
黑狗抬起前爪,撓了撓地麵,像是無聲的讚同。
在她動身的同一刻,它沒有任何遲疑,毫不猶豫地跟在了薑皎身後,隨她一起進入了小巷。
當邁進深不見底的小巷一瞬間,薑皎嗅到了一陣若有若
無的血腥氣。
她這才明白黑狗躁動的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