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狗傷勢太重,邱傘和六子為了口腹之欲,根本沒打算放過它。
隻因它凶性太過,擔心打殺不成傷到了自己,所以才暫時放過,偷出幼崽暖暖鍋子,準備填飽了肚子,再來料理它。
眼睜睜看著邱傘拿走了剛出生的幼崽,黑狗對主人信任至極,毫無任何反抗,卻怎都沒能想到,換來的是它的孩子被一個個剝皮拆骨,丟進滾燙的沸水。
它瘋了一樣哀嚎,用身體撞擊著鐵籠,喉嚨裏滾出的全是懇求,盼著邱傘能夠心軟,放過它的孩子。
可邱傘僅僅瞥了黑狗一眼,找出根鐵棍子遞給六子,讓他先隔著鐵籠照顧下黑狗,至少先打到半死,省的一會兒它反抗起來麻煩。
六子用鐵棍捅傷黑狗,欣賞著它渾身浴血,全身傷痕無數,分明到了奄奄一息的地步,卻仍堅持著縮在一處,不肯閃躲半分。
看它連叫聲,都漸漸沒了力氣,六子滿意地放下鐵棍,準備去喝一碗熱氣騰騰的狗肉湯。
湯勺在鍋內攪動,翻滾出的香氣,盡是黑狗孩子的累累哭聲。
它信錯了人,沒能護住它們。
黑狗高高昂起頭,用最後的力氣,吼出一聲憤怒的長吠。
徹底絕望之際。
它再一次,見到了薑皎。
當她向黑狗伸出手,想要帶它回家去時,它低下頭,緩緩向後蹭回了角落。
黑狗知曉,自己活不了多久,也明白孩子們成了碎肉,它們再也回不來。
拚著最後一口氣,它唯一
能做的,是將僅存的孩子,交到薑皎身邊。
它是幸運的。
在最恐怖的嚴寒裏,遇見了心軟的神。
薑皎一定能好好照顧它。
畢竟她是世上,最好的人。
黑狗戀戀不舍地看了它一眼,眼底光芒逐漸暗淡,最後徹底灰敗,再不見一絲光亮。
“黑狗?”
薑皎嗓音顫的厲害,指尖擦過黑狗的鼻頭,僅感覺到一片冰涼。
托付了孩子後,它終於沒了牽掛,不用繼續忍受著傷痛,帶著一身傷痕,放心離開了人間。
“小老板?”
看她背影僵住一般,霜降有些擔心,悄然上前一步,手心輕輕搭在薑皎肩頭,確實發現她的身體,正微不可查地發著抖。
隻不知是因憤怒,亦或其他。
“你殺了它。”
薑皎深吸一口氣,眉眼平靜如初,從中找不到一絲一毫的情緒,唯獨一雙眸子,眼白中爬滿了血絲,竟是一片猩紅之色。
“它分明最信任你。”
“一隻畜生而已,信不信任又如何?難道它的信任,能當銀子花嗎?”
邱傘嘟囔一句,絲毫不認為自己有錯。
在他看來,黑狗不過是個物件罷了。有用時留著給兩口飯,讓它看家護院,看不順眼了便宰殺吃掉,根本沒什麼大不了。
至於它肚子裏的崽,早殺掉早幹脆,省的留到長大後,還要喂糧食。
顧忌著霜降,有些話邱傘沒敢說出口,清了兩下嗓子,他為了增點底氣,給六子使了個眼色,問:
“你說是吧?我哪有
什麼錯,隻有女人家小裏小氣的,幹不得大事,才會在這種尋常事上計較,連官府都不會管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