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萬的赴北軍,循著官道的行軍,並不算順利。越近北,便會越發的霜寒,甚至是有沒化開的積雪,還鋪在官道之上。
不得已,隻等暫緩行軍,等著後麵的民夫營,將厚袍先運送來。
但哪怕是霜雪鋪道,沿途所見,依然還有不少的難民,從北麵方向逃來。邊關告急的原因,這十幾年的時間,漠北一帶的百姓,早已經十室九空。但即便如此,依然還有一場場的戰禍,不斷降臨在這些百姓頭上。
約莫是見到了赴北大軍,許多的難民百姓,先是跪拜痛哭之後,匆忙間又起了身,繼續帶著家眷,不管不顧地朝南逃難。
“陳將,先前的時候,朝堂為了修葺漠北的城關,還動用了數萬人的牢犯和寡居婦。我聽同僚說,狄國狗的馬兒很快,往往還在城外修葺,狄國狗就奔殺而來,風龍關的城壑下,不知填了多少具的民屍。”
說話的人,是陳景身邊的一個百夫長,叫周三,和丁沛一樣,也是兵油子的類型,懂得不少道道。
“周三,狄國人步戰如何?”
百夫長周三想了想,“打得很凶,這些個草原人,原本就是吃肉跑馬長大的,力氣很大,往往需要兩個人,才能合殺一個。”
陳景歎了口氣。不得不說,這是一個末路王朝的悲哀。放在盛世裏,隻要瞎了眼的異族,才會觸天朝上國的黴頭。
這一輪赴北,可以想象,哪怕是二十萬的赴北軍,麵對十五萬的狄國軍,同樣艱難無比。
最好的殲敵法子,便是誘殺。但偏偏,狄國人那邊的大軍,這次隨軍的人,還有一個數百年一出的神鹿國師,天下大謀者。
這般的人物,隻要找出赴北軍的破綻,極可能打出一場全殲之戰。
除非說,這次赴北軍一味守堅,不出城決戰。但這樣一來,畏縮不前,又會寒了中原百姓鼓舞山河的心。
那位臨危受命的李侯,陳景隻希望,大戰前凡事三思,莫要入了狄國人的套。
……
漠北,一望無際的沙漠,橫穿過去的話,約有四百餘裏。古往今來,都是中原提防異族的天然屏障。
隻可惜,隨著冉朝的衰落,狄人的崛起,在被奪走北疆十州之後,狄人立國,無需再橫渡沙漠,反而像一頭凶虎,臥榻在中原邊上。
如今的大冉北疆,在不斷退守之後,眼看著已經退到了漠北邊上。而風龍關,位於北疆的凸點,在不斷加固與修葺之後,算是大冉的最後一座邊關了。
風龍關外,黃沙漫天的天氣,汙濁且寒冷。
一座沙丘上,幾人沉默地站著,抬起的目光,都紛紛遠眺風龍關。
“按著國師當初的計劃,是製造戰禍,逼迫大冉就範,割讓北疆三城。如此一來,我狄國便有了攻打風龍關的橋頭堡。但誰知,先是有一支義軍死守不讓,然後又聽說,冉人那邊殺使,要與我狄國開戰了。”
說話的人,是一位戴著金盔的年輕狄人。年輕狄人的麵前,是一個沉默寡言的中年人,五官和臉龐的輪廓,都與身邊的年輕狄人,有極大的差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