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得已,在組織斷後營之後,大軍殘師隻能繼續敗退。
……
“在撤退之後,連敗三陣,老侯爺的大軍,敗勢越來越狼狽……”從前線得到情報,李春的聲音明顯在發抖。
反而在他麵前的陳景,依然是一副冷靜之色。
“李兄,侯爺的大軍,離著風龍關還有多遠。”
“派出的斥候,得到的消息說,隻有四十餘裏了。陳兄,我想不通,為何這計……這計策如此的自傷。”
“乃是驕兵之計。”陳景分析道,“你也知,狄國大軍裏有個不得了的智囊,要讓他相信,侯爺隻能如此。”
若是大冉的赴北軍,能麵照麵打贏狄國的話,根本不用花費這麼大的力氣。
可惜打不贏。
狄國兵威強盛,而赴北軍這邊,又有蛀蟲慫恿小皇帝不斷催戰。無所施力之下,李充隻能用險計。但即便是一出險計,也需要迷惑住神鹿國師的眼睛。如此,方能成功實施下一步的計劃。
“李兄你好好看著,連敗三陣,在驕兵之計後,等狄人追殺到風龍關,便會想著一鼓作氣,順勢南征攻入中原腹地。若是這般,便是中了侯爺之計。”
“經陳兄分析,我已經明白……但死在戰
場上的人,終歸是太多了。我知曉……侯爺以後回去,定要被朝中惡賊上本奏,參他督戰不利的罪名。”
徐牧聽得心頭不適。
他也知道,李充肯定考慮這一點。但沒法子,在眼前的光景下,隻有想方設法,打下一場大勝,這病怏怏的王朝,才會有回光返照的機會。
“陳兄,你我何時出發。”
“還不到最好的時機,李兄,再忍一下,莫讓仇恨衝了眼睛。”
最好的時機,是狄人徹底入甕之後。而他和李春的這一支人馬,以及壺城的兩萬人,將要化成一個甕蓋。
……
大漠上,你追我趕的廝殺,遠遠沒有消停。一具具的屍體,不斷倒在撤退的路上。
那些推出來的拒馬陣,也被狄人接連搗碎。
漫天奔射的飛矢,極為狡猾地尋著機會,陣陣拋入撤退的冉人大陣。
在冉人大陣中,輕傷者還好些,隻要沒有傷腿,或許還有機會跟得上。但重傷者,若沒有同鄉老友相扶,在這種生死一線的關頭,隻能痛聲悲哭,然後等死。
這不是一支勝師,是一支敗師,每個人都自顧不暇,唯有離著不遠的風龍關,是他們最後的避風港。
騎在馬上,李充眼眶微濕,但很快又恢複了清冷之色。
在大陣裏的中軍位置,浩浩幾萬的夫壯,雖然披著舊甲,但雙目間,卻露出堅毅無比的神色。
他們並不是夫壯軍,而是一支易甲的精銳營軍。在不久之後,將要擔起一場
悲壯的守堅。
“退……退回風龍關!”
一個騎馬的年輕裨將,在看著滿目的慘像後,聲音悲到了極致,壓抑著沒有哭喊出來。
黃昏的夕陽,沉沉而至,如鮮血一般的餘暉鋪下,燒著了整片大漠。群起而飛的禿鷲,顧不得士卒的哭聲,在黑夜到來之際,亢奮啼叫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