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回 誤鬥強手 失著一蹴(2 / 3)

楊露蟬這一驚非同小可,不禁失聲說道:“我哪知道是陳家拳,剛才這青年莫非是陳清平的什麼人?”

那中年漢子道:“這個青年就是陳清平的四徒弟,你難道不曉得麽?”

楊露蟬不待這人說完,頓時驚得身子一震道:“哎——”

那短胡子老頭對中年漢子說道:“你沒見這位是外鄉人麽!人家怎會曉得?”轉身來向露蟬說道:“你老要知道他是陳老師傅的徒弟,也就不致於多管這閑事了。我們這裏人若講到武術,誰也惹不起陳家拳……”

楊露蟬急忙問道:“這個人真格的就是陳老師傅的親傳弟子嗎?他叫甚麼?”

老頭子答道:“他姓方叫子壽。你別瞧他打得過你,他隻是陳老師的最沒出息的徒弟哩!據說,他天資很有限,跟陳老師學了好幾年,一點進境都沒有。^嘀嗒小說^陳老師常常責備他,嫌他不用功,沒有悟性。”

楊露蟬忍著羞愧,打聽這方子壽的武功能力。才曉得陳清平一生隻有六個徒弟,在本鄉的現有三個,就數這方子壽不行;這方子壽隻有鬼聰明,沒有真悟性,在師門很久,隻是不見長進。後來者居上,第五個師弟,第六個師弟鍛煉的功夫,個個都超過了他。不過,方子壽也是陳家溝子的人,既有同鄉之雅,陳清平又喜歡他聽話,獻個小殷勤,侍候師傅,非常的盡心;所以陳清平雖嫌他天資不好,沒有堅苦卓絕的剛勁,可是他人緣頗好,到底作師傅的並不厭棄他。

楊露蟬遠道投師,想不到一時多事,竟與這心目中未來良師的愛徒,為了閑事打起架來!心想道:“唉,真糟!”

楊露蟬摔得身上有土,不便再往陳宅去了,老著麵皮,鑽出人圈,走回街來。找到那個土布攤,把自已寄存在那裏的禮物拿來。一回頭,看見那個賣磁器的老人,他倒沒事人似的,正在那裏,挑揀那些踩壞了的破磁器,把那不很碎的另放在一處,還打算粘上自用。一眼看見楊露蟬,忙站起來申謝道:“客人,我謝謝你老,教你受累了。”

楊露蟬滿麵通紅的說道:“唉,別提了!”從身上取出一串錢來說道:“踩破的盆碗,不管值多少銀,我賠你一串錢吧。”

那老人連連推辭道:“不用了,不用了,那個蠻種賠了我錢了,這不是兩串錢麼。我謝謝你老,若不是你老一出頭,這小子打了人一走,一準不賠呢。”

這卻又出乎露蟬意料之外。這真是自己多管閑事了。人家還是賠錢,並不是蠻不講理。這一場抱不平打的太無昧了,街頭上人都側目偷看自己,竊竊的指點議論。本想爭一口氣,偏偏自己的本領如此的泄氣,不度德,不最力之譏必不能免。楊露蟬隻得提了禮物,低著頭,緊忙走回店房。

卻才一進店,那店夥看見了禮物,劈頭一句便問:“怎麼樣了,又沒見著麼?”

露蟬看了店夥一眼。進了房,把禮物往桌上一放,說:“泡一壺茶來擱著,我頭暈,得歇一會子!”一頭躺在床上,不再答理那店夥。店夥不再多嘴,趕緊泡了茶來,出去張羅別的客人去了。

露蟬這時候沮喪到極處,也後悔到了極處了。心想:“怎麽這麼巧,抱打不平,多管閑事,這就不應該。不意偏偏遇上太極陳的弟子!我大遠的跑來,想投到人家的門下,竟先跟未來的師兄動起手來,這不是自己給自己堵塞門路麼!

我才到陳家溝子,就有這場事非,知道當時實情的,原諒我是路抱不平,可是人家要往不好處批評,定說我不安分,恃勇逞強,是個好惹是非的年輕人。那

一來,陳老師焉能再收楊露蟬愧悔萬狀,茶飯懶用,自己竟拿不定主意,陳老師那裏還去得去不得?直到晚間,反複籌思。方才決定,還是硬著頭皮去一趟:倘若遇見那個姓方的青年,我就向他陪禮,我入門以後總是師弟,難道他就因這點小節,就不能容人,阻礙我獻贄投師麼?露蟬一會兒懊悔,一會兒自解,這一夜竟沒好好睡覺。

早晨起來,又躊躇了半晌,方才強打精神,穿戴齊整了,提了禮物,再次投奔太極陳的府上而來。

今天已過了集場,街上清靜多了。沿街往南,順腳走熟路。轉瞬來到太極陳宅的門首。方一走上台階,就見上次給自己遞帖傳話的那個長工老黃,正在擎著旱煙袋,吸著煙,跟夥伴說話,露蟬含笑點頭,向老黃打了招呼,把禮物放在過道裏凳子上。

老黃道:“楊爺,你來得很早,你想見我的主人麽?他出去了,你最好明天來吧。”

露蟬一聽,不禁十分難過,沒容自己開口,就迎頭挨了這麼一杠子頂門閂,看來這分明是不見我了!強將不快按下去,和聲悅色的向老黃說道:“黃大哥,我的來意也跟你說過了,我是誠意來拜謁陳老師傅的,不論如何,我得見他老人家一麵,就是他老人家不收留我,也沒有什麼要緊。可我既大遠的來了,我怎好就這麼回去?就是今天不見我,我等上三月五月。也非見著陳老師不可。黃大哥,你老給費心再回一聲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