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爸爸端坐於高處,垂頭俯視顧謹時,眼底有著歲月磨礪出來,經過無數次錘煉的城府。
兩次婚姻。
每一次他都把女方算計得死死的。
更是把自己的病瞞得一點風聲都沒有。
從某些方麵來講,顧謹時真的很像他。
是所有孩子裏最像他的一個。
如果不是他私生子的身份,顧爸爸會很喜歡他。
顧爸爸手裏的楠木拐杖在地麵發出細微響聲,嘴角揚起時褶皺變得更明顯,“你知道你自己在說什麼嗎?”
蒼勁的聲音裏透著一絲虛弱,自從出了車禍他身體比之前差了許多。
出行也隻能坐輪椅。
“你大哥的妻子出生世家,你弟弟的妻子再不濟也是豪門,而你,顧氏繼承人的妻子卻隻是一個平凡的富人。”
“連你弟弟的妻子十分之一都比不上,有錢人和有錢人也是有區別的,孩子。”
多諷刺。
顧爸爸第一次叫顧謹時‘孩子’。
卻隻是為了逼他離婚。
顧謹時立於下方,周圍是蒙灰的桌椅,鋥亮的皮鞋踩在落滿灰塵的地麵,黑色西裝褲腳筆直硬挺,在這昏暗的環境裏顯得肅殺。
他森冷的眸子動了動,低沉渾厚的嗓音回蕩空曠的大廳,“無論她怎樣,隻要我喜歡,我的妻子就隻能是她。”
不想被別人禁錮,更不願按照別人的意願去活。
他既看上了,便不會隨隨便便放手。
顧爸爸聽顧謹時這麼說隻覺得荒謬,對他來說除了自己,什麼都可以舍去
,“嗬嗬,天真。”
“你以為接手顧氏就能高枕無憂?多少人虎視眈眈這個位置,沒有家族實力雄厚的妻子,就憑你自己,能站穩腳跟?”
“簡直是癡心妄想。”
顧謹時皮鞋在地上碾了碾,表情不屑一顧,即便居於下方,渾身卻散發著帝王般的高傲,“那是你無能。”
顧爸爸冷笑,手裏的楠木拐杖十分刺眼,“你你當初選阿念,不也是為了能在顧氏站穩腳跟嗎?難道不是靠女人,不是無能?”
“那也是因為你!”顧謹時語氣莫名加重“同樣是孩子,怎麼能如此偏心呢?”
聲音拖長,沉入河底又掀起波浪,“難不成是怕我...報複你?”
此話一出。
顧爸爸眼裏的平靜被打破。
他了解自己,也了解顧謹時。
更知道劉靜蘊的事對顧謹時的刺激多大。
顧謹時對他恨,除非死亡否則無解。
一時之間,倆人陷入沉默。
轉動腕表,餘光瞟了瞟,已經過去很久了。
顧謹時慢慢踏上台階,朝顧爸爸走去。
顧爸爸見狀冷聲質問,“你--”
話還沒問出口。
手裏的楠木拐杖就被奪了,黑色西裝袖口的族徽閃過顧爸爸的眼睛,修長的骨節握著拐杖朝顧爸爸狠狠揮去。
速度之快,饒是顧爸爸見多識廣,心還是漏跳了一拍。
顧爸爸身後的保鏢見狀上前,刹那間,一把解剖刀飛出直接擦著保鏢的臉劃過。
鋒利的解剖刀劃出一絲血痕。
拐杖最後不偏不
倚停在離顧爸爸隻有一寸的位置,力道再大點就能結結實實砸上腦袋。
顧謹時彎腰,西服壓出一條細痕,恰好落在他細窄的腰,暗沉的嗓音貼著嗓子流出,“她在哪兒?”
顧爸爸活了這麼大歲數。
隻是被顧謹時突如其來的動作驚到,但很快就恢複了神誌。
表情鎮定的盯著顧謹時。
“二少爺,不想見太太了嗎?”文弱的聲音,伴隨著很輕的腳步聲。
何管家身形偏瘦,長相俊美,雖上了年紀,保養得極好,頗具文人氣質。
但那雙眼睛卻是沉得要命,一看就是善於算計之人。
顧謹時收了拐杖,居高臨下看著何管家,顧家很多小輩都懼怕何管家,顧爸爸很多事情都經他的手,有能見人的,也有見不得人的。
傳聞多了自然就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