鋼筆掉落在地毯上,發出沉悶的響聲。
顧謹時握著周念拿刀的手,抵在自己的心髒處,眼神既失控又盼望,燈光之下這雙深不可測的眸子竟帶了一點波光。
“顧謹時,癡、心、妄、想。”
一句一頓。
周念眼神堅毅,手上力道加大,解剖刀刺進了顧謹時的身體。
遞刀的那一刻,他也在賭。
賭周念心裏對他還有一絲愛戀,可當刀毫不猶豫刺進身體的那刻。
顧謹時整個人都呆滯了,腦子裏不停有個聲音在刺激他--“不恨嗎?所有人都想你死,他們都想殺你,隻要把他們都殺掉,你就安全了......”
刀進得並不深,很淺。
血順著刀柄流到周念手上,鮮紅的血液慢慢流動浸染白紙般的肌膚。
顧謹時望著她,克製住腦子裏那些瘋狂的想法,雙眼盯著那蜿蜒的血液。
他的血正變相的侵占她潔白的身體,一點一點將她侵蝕。
剛湧上心頭的怒意轉變為唇邊的一抹笑,“機會給你了,我沒死,你逃不掉了。”
“阿念。”
他就著周念的手拔出刀,傾身徹底壓上她,薄唇在她耳邊呢喃。
“我不管你的那個夢到底是不是真的,我都不會放你走,沒有任何人,任何事能分開我們。”
她說的那個夢,在顧謹時心裏紮根,讓他生出無謂的痛恨,他無法體會那些痛苦。
但看著她淚濕的臉龐,他知道如果是真的,他和周念之間將萬劫不複!
“阿念,
你以前不是說喜歡B國的雪嗎,你再等我一個月,等我處理完那些事,我們就一起離開好不好?”
顧謹時偏執地不願去相信,對她的痛苦視而不見,妄圖用未來留住周念。
因為他清楚,一旦那個夢成真,他將會永遠失去她,唯有逃避能讓他留住她。
他親手打造一個綺麗的夢,拉著她徹底沉淪,忘掉一切恩怨,妄圖偷得一生相守。
周念冷冷道:“不好。”
淚從她的眼尾流出,順著側臉流到茶幾上,蒼白的嘴唇微微發顫。
事到如今,該說的都說了。
他還在逃避,還在自欺欺人。
一句等他一個月,就想揭過一切,怎麼可能?
聽著她無情的拒絕,顧謹時將她抱得更緊,臉埋在她發間輕嗅。
上一世周念喜歡雪,婚前就天天念叨,婚後更是纏著顧謹時想去B國滑雪,但他工作實在太忙,又忙著和顧家那些人明爭暗鬥。
根本沒有時間去滑雪。
但他也不準周念自己去,言語之間控製不住脾氣又是一番冷嘲熱諷。
顧謹時一連拿下好幾個大項目那會兒,顧家人眼紅,他的車好幾次刹車失靈,每次都是生死急速。
那些容易出事的運動,他都一律不參加。
他總覺得她缺心眼,性子單純木訥,怕被別人盯上隻能攔著她。
顧謹時選上她的時候,就是情不自禁。
她家世清白,性格純良,而他生於黑暗,長於黑暗,是一灘肮髒的爛泥。
尤其是知道她喜歡
自己,更是不自查的欣喜,感情發生在細微,他甚至從未察覺。
直到那個夏夜。
他見到了不一樣的周念,不同以往的溫婉,她魅惑勾人,寂靜又熱烈。
那幅黑玫瑰應運而生,是獨屬於他的玫瑰。
黑色也是他的顏色。
此後,一半理智,一半沉淪。
卑劣如他,一步步將她拉入陷阱,一邊理智的利用她,諷刺她的愛意,一邊不敢靠近,不想她出意外。
顧謹時想,他是要和她離婚的。
畢竟她那麼笨,跟在他身邊怎麼死的都不知道。
顧謹時差點失血過多,周念打了120。
天剛蒙蒙亮,顧謹時被緊急送往醫院。
而周念則返回客臥,將相機裏的視頻備份上傳。
這一切終究是要結束了。
顧謹時善於心計,城府極深。
即便是他昏迷了,顧家的那些人愣是一個都沒逃掉。
那幾個暗中動手的人最慘,資金鏈出問題,負債累累,精神恍惚,接二連三出意外身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