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婉瑩在侍奉湯藥的時候給皇上吹著枕頭風。
皇上陰沉著臉不知道在想什麼,白婉瑩頓了頓,又道:
“再說陛下不是讓陳大人協同辦案嘛?陳大人做事有分寸,陛下隻管安心就是。”
她這句話說到皇上心坎上了。
陳見安是自己的人,哪怕他真的跟江廣瑤串通一氣,也要顧及著自己的顏麵,要是違拗自己的心意,那他的榮華富貴可就到頭兒了,到時候哪怕是江廣瑤,也救不了他!
皇帝想到這裏放鬆了臉色,又想到炎明熹做事不幹淨,是該給他點兒教訓,於是點點頭,默認了白婉瑩的說法。
白婉瑩不露痕跡地鬆了口氣,然後扯出一抹最讓皇帝喜歡的溫順笑意,跟他說起兩人的皇子。
不知道這孩子是不是身為女主親生子的原因,十分聰明漂亮,所以之前才會深得陛下寵愛。
“乳母說孩子已經會認人了,臣妾上次見他時還抱著臣妾不撒手,那小家夥知道誰是娘親呢。
等陛下身體好了,臣妾便讓乳母將孩子抱來給陛下看看,想必他也認得自己的父皇呢。”
都說見麵三分情,皇帝許久不了看望她們母子,自然對孩子的感情也淡薄了。
但是此時一聽到種種,那為數不多的父親也被勾了出來。
“嗯,改日抱來給朕瞧瞧,朕也許久沒見那孩子了,許是長大了些。”
白婉瑩聞言心中一喜,連忙答應下來。
從乾清宮出
來之後,她便命人去給陳見安送信,信上寥寥幾個字,卻讓人欣喜安心:
已穩住,可慢慢審之
陳見安將紙條遞給江芙,江芙看到上麵白婉瑩的字跡,鼻尖聞到這紙條上的淡淡梅花香,一挑眉,帶著打趣地看向自己夫君。
“曉覺霜添白,寒迷月借開。餘香低惹袖,墮蕊逐流杯。
這位娘娘紅袖添香,傳消息出來還不忘給夫君傳一縷梅香,隻怕盼著你睹物思人,看見梅花就想起她呢。”
江芙這話說的不像是吃醋,以至於陳見安一時間沒有反應過來,等回想了一遍她說的話之後,兀地笑了。
“今天晚上也沒有吃西湖醋魚,怎麼屋裏一股酸味?她都已經是皇子的額娘了,能對我有什麼意思。
你呀,為夫去秦樓楚館應酬也沒見吃醋,怎麼如今不過收了張簡訊倒是吃起醋來了?”
再說白婉瑩在相貌上並不算出眾,別說跟豔冠後宮的張貴妃比,就是跟江芙比起來都要遜色三分,陳見安實在想不明白,為什麼自己夫人會在意她?
江芙白了他一眼,心中暗暗吐槽:嗬嗬,你對劇情的力量一無所知!
她懶洋洋地起身吹了桌上的蠟燭,攏了攏袖口轉身扔下一句:
“我不管,你可以跟她合作,但是少跟她接觸,我不喜歡。”
江芙自從成婚後很少有如此霸道任性的時候了。
陳見安輕笑一聲,對此並不覺得討厭,反而覺得率真可愛。
他搖了搖頭,覺得
自己可能是被她灌了什麼迷魂湯吧,緊接著起身,上前兩步擁著她一起往內室走去。
嶽丈大人有句話說得沒錯,成婚這麼久,兩人也該要個孩子了。
第二日一早陳見安就帶著消息去了刑房,裏麵炎明熹已經被用過一輪刑了,身上的囚服被血浸透,偏偏臉上毫發無傷。
江廣瑤坐在刑堂唯一一張椅子上,看見陳見安走進來,隻是懶散地抬了抬眼皮。
“來了?這老東西嘴倒是硬得很,你去想想法子吧,也讓我歇歇。”
這話說的,要不是炎明熹被綁著動不了,還不衝過來狠狠咬他一口。
挨打的還沒說什麼呢,打人的倒是先累得受不住了?
陳見安一拱手,依言上前。
炎明熹低垂著頭,被綁住的雙手無力地垂落著,看上去好像死了一樣。
但是陳見安知道江廣瑤不會打死他。
自己是在江廣瑤手底下挨過審的,他是什麼手段沒人比自己清楚,隻要江廣瑤不想讓他死,那便打得再重,也還能給留一口氣。
陳見安瞥了一眼他身上深可見骨的鞭痕,也不拿一旁的刑具,隻是站在他身邊悠悠開口道:
“炎大人,霍將軍讓下官代他問您一句:你可還記得,明夏五年雁門關外石橋邊的胡爾薩嗎?”
原本看上去了無生息的炎明熹聞言全身一震,強打起精神抬頭看向陳見安,死死咬著牙,額頭上的青筋暴起,看上去像是一隻垂死掙紮的猛獸。